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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文学 www.59wx.cc,风信子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果然是你,”我说“你没想到吧,百密一疏.现在你想怎么样?一走了之?先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宋马可把榭珊拉到一边。

    榭珊惊问:“他的女儿怎么样了?”

    宋马可说:“这是意外,榭珊,我们现在马上走。快!”

    我责问他:“你就这么走?”

    “你是我们的朋友,”马可说“这种种误会,你将来总会明白。”

    “我的女儿呢?”我怒道“你要置她们于死地?”

    榭珊问:“马可!告诉我,他的女儿怎么了?”

    马可泄了气“三哥抓起了她们。”他说。

    榭珊马上静默了。

    棒一会儿她说:“马可,我们不能现在走。”

    马可哀求她:“榭珊,我们不走,可能永远走不了,这些日子来,我们只逃得比他们快一步而已。”

    “我知道,”榭珊说“可是我们要叫路加把那两个女孩子放出来,这一切与季少堂无关。”

    马可说:“你以为他是为孩子的事气愤?并不是,他以为你离开宋家明是为了他!所以现在不甘心,我们何必为这个小人而改变计划?”

    榭珊看着我“少堂,马可说的话,可是真的?”她并不置信,一脸惋惜的表情“少堂。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我说:“你们走吧,但别希望走得远。”我转身离开。

    我听见榭珊说:“路加一向心狠手辣,我们一定要他把孩子交出来”

    我心中酸甜苦辣堆成一起,我是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竟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把我过去二十年所得全盘抛弃,赔上我孩子的性命。

    走到楼下,我刚要叫车子,肩膀上有一只手搭上来。我本能地回头挡开那只手,在路灯下看到宋保罗。

    他问我:“他们在楼上?”

    我说:“你找了来了?”

    “是。”

    “你的好兄弟马可在楼上,”我愤怒的说“我们都受他愚弄了,上去抓人吧!”

    他站在那里不动,脸色阴晴不定。

    我冷笑“说来说去,你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唯一的傻瓜是我。”我痛苦地大笑起来。

    我奔到巷口叫街车。

    瑞芳,现在我只有瑞芳了,我必须要通知宋路加,叫他把孩子还给我。

    我竟会这么愚蠢,适才宋路加威胁我的时候,我竟会挂虑榭珊的安全问题,我事事以她为重,可是她与宋马可彻底地利用我,欺骗我。

    我只有瑞芳了。

    我赶到家中,声嘶力歇地叫:“瑞芳!”我扑在门前按铃。

    大门开了,客厅灯火通明,一屋的警察,我惶恐地问:“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答我,屋子出乎意外的静,只有一双双的眼睛朝我看来。

    我拉住岳父“瑞芳呢?”我快支持不住了。

    岳父厌恶地摔开我,他脸色煞白,面孔上有泪痕。

    “瑞芳!瑞芳!”我狂叫。

    瑞芳转出来“我在这里。”

    我跑过去,她把我带到书房,书桌上白布遮着一具小小的尸体。

    “看,你过去看呀!”瑞芳哼哼的笑,她推我过去。

    “瑞芳!”我惨叫。

    她狰狞地盯着我“去看呀!”

    她哈哈大笑,把白布“刷”地掀开,我看到盼眯躺在桌子上。

    我狂叫起来。

    瑞芳问:“你害怕是不是?这是你的小女儿,你看清楚了没有?现在你满足了?”她一步步逼过来,扯大着嘴巴笑。

    我叫了一次又一次,不住的狂叫着,整间屋子,开始旋转,我伏在小小的身体上,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张开眼睛,只看见一片白色,我就知道是医院。

    想到盼眯,我心如刀割,流下泪来,大声叫“瑞芳。”

    护士走进来,问我:“什么事?”

    我问:“我妻子呢?”

    她有点不耐烦“我们不知道。”

    我说:“我要出院,我能出院吗?”

    “自然,你签了字就可以出院。”

    “谁送我进来的?”我问。

    “警察。”她简单的说。

    我问:“家人呢?我的家人”

    护士不耐烦的打断我:“你静一静,别吵着别的病人。”

    我打电话到鲍家去找岳父,佣人并不肯替我接过。

    完了、什么都完了,盼妮的下落不明,瑞芳又放弃我,我茫然的想,我现在可真是六神无主了。

    我回到病床上去坐着,整个人秫秫发抖。

    护士推门进来说:“有人来看你。”

    我害怕地拾起头,看到鲍老先生站在我对面。

    他冷冰冰的说:“我代表瑞芳,请你在离婚纸上签一个字。”

    “不!”我惨嚎起来“我不签,我不离婚!”

    他憎恨的说:“男人大丈夫,爽快点好不好?”

    “你让我见过瑞芳!”

    “瑞芳进了疗养院,她已经精神崩溃,怎么见你?”

    我拔直喉咙叫:“瑞芳!瑞芳!”

    鲍老先生把那张文件放下“你仔细想一想,还有没有资格做瑞芳的丈夫,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放过她,再给她一个机会。”

    “盼妮,”我问“盼妮呢?”

    “你早已拿你两个女儿去换取那个陌生女人的心,交易失败,女儿已与你无关,”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她的生死存亡与你全无关系。”

    我摇摇晃晃自病床上挣扎起来,鲍老先生退后两步,我就摔在他面前,倒在他脚下,他却没有搀扶我,他们唾弃我。

    我哭,护士把我拉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院后的口子,我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我终于在离婚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把它寄到鲍家去。

    我在小旅馆租一间房间住,终日沉迷醉乡,等到身边的东西都当尽之后,我写信给我的经理人,问他要钱。

    只有喝醉了酒,我才好过一点,我不愿自己有清醒的时间。

    那日在“美人鱼酒吧”我捧着廉价的白酒,往嘴巴里倒,听到有人打听我的名字。

    我根本不愿意抬起头来,我已经没有这个力气,况且即使我报上名去,也没有人会认识我,我的身体已经发臭,头发与胡须已有多月没剃,我侧侧身,痹篇那人。

    谁知他直向我走过来,叫我:“st。”

    我张开眼睛,看到我的经理人,我反而有点高兴,没猜到他会关心我,居然这么远来找我。

    他问我:“st,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带了钱没有?”我问。

    “st,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他很难过“你怎么了?你妻子呢?发生了什么事?”

    “钱呢?”我问。

    “钱我有,你放心,可是第一件事是要把你从这个鬼地方救出去。”

    “什么鬼地方?这个地方又有什么不妥?”我抓紧着酒瓶“喂,如果你还是我朋友”

    “我们找个中国澡堂去洗澡,走!”他拉着我走出酒吧。

    户外的阳光使我张不开眼睛,我懒洋洋的跟在后面,什么也不在乎。

    他几乎哭出来“st,你不要吓我,告诉我你只是在找灵感,下一部小说你打算写醉汉的故事,是不是?”

    我喃喃的说:“万境归空。”

    他说:“外头发生了好大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茫然问:“什么事?”

    “你们中国人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他把我拉到报摊去“最短的政变,看见没有?”他指着报纸的头条“他们失败了,代价惨重。”

    我眯起眼睛,只看见一个“宋”字,仰起头就笑,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流出来。

    “st!st!请你控制自己。”经理人把我拉进车子里。

    我手舞足蹈的笑,经理人用手掩住了脸,我嬉笑地拉开他的手,问:“老乡,我是否惨不忍睹?”

    洗完澡,他把我拉着去剪头发,换衣服,他铁青着面孔:“你跟我回纽约,我占你的收入百份之五十,我不能随你在阴沟中烂死!”

    “给我一点酒。”我哀求“酒!”

    他把我带到他住的大酒店套房,打开酒柜的门,取出一瓶拔兰地,掷在我怀中。

    我喝了两口,擦擦嘴,有点镇静。

    他说:“你需要一个精神治疗科的医生。”

    我躺在他的床上。“他们失败了。”我说。

    “谁失败?”经理人间。

    “姓宋的一家。”

    “什么姓宋的?”他不耐烦“我得帮你找到家人。”

    我害怕,又牛饮了两口拔兰地“你去找谁?”

    他咆哮:“你的妻子,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我颤抖“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饮泣。

    他瞪我一眼,取起电话便打。

    我看着他拨通了电话,指名道姓的要季鲍瑞芳通话。

    “季鲍瑞芳”我念念有词地读这四个字、忽然悲从中来“她不再姓季,她已与我离婚,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经理人粗暴地骂我“喝你的酒,闭上嘴巴!”

    然后他专心对着电话咕咕哝哝的说了许多话,我一边喝酒一边流泪,然后一切开始模糊,我心情又开始愉快,哼起歌来。

    不要在乎,我告诉自己,不要紧,醉乡不住住何乡?

    “该死的人!”我推开经理人,他竟拿了湿毛巾朝我脸上盖“喂!别騒扰我。”

    “你醒一醒,”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呆呆的看着他。

    “你,”他不置信的问:“你为了一个女人,弄到这种地步?”

    我点点头。

    “她结果并没有跟你?”

    我摇摇头。

    他叹口气“st,你真的可怜,你是一个老好人,不应落得如此地步,你的毛病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不晓得该几时停止,你感情太过放肆,就像你的小说,常常不知所云,小说可以改写,你的生命却不能再来一次,st,你这次一定要从头开始。”

    我待他说完了,问他:“为了什么?”

    “为了你自己。”他用力摇我。

    我摊摊手“五百年后,又有什么分别?”我说“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他用手帕抹汗“st,你别乌搞,你一定要再开始写作!为我,为家人,为你自己,别灰心,你的女儿要来看你,情形没有那么坏,你振作一点。

    女儿!我手一松,酒瓶落在地上。

    “盼妮,你那漂亮的女儿,记得吗?”他拍我的肩膀。

    “盼妮?”我呆呆的看着他。

    “马上来了。”

    我问他:“我我看上去怎样?会不会叫盼妮失望?”

    “你看上去像一堆垃圾,”他叹气“你还是以前那个季少堂吗?你去照照镜子!”

    我挣扎着站起来“我不是已经洗过澡了?我身上是新衣服”

    “st,我真想哭。”他说。

    我默默的坐在椅子上。

    有人敲门,经理人高声说:“进来。”

    门推开,盼妮亭亭玉立的站在我面前。

    她长大了漂亮了,面型跟瑞芳一模一样,不愧是一个美人,我羞愧的叫她:“盼妮,你好吗?”

    “爹爹。”她坐下来。

    我别转头、不敢应她。

    “你怎么了?你怎么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她问。

    我轻轻的说:“我对不起你们。”

    “一年多的事了,爹爹,我们都不想再提。”她说“妈妈现在教书,生活很平静,今天我来,她叫我把这个还给你。”她打开手袋,拿出一只织锦袋,交给我。

    我接过,并没有打开,盼妮说:“你不看一看?”她替我打开来,拎出一条钻石项链。

    我震动“不,你拿回去,我不要再见到它。”我狂叫,如见到一条蛇。

    盼妮叹口气“妈妈并没有怪你。”她说。

    “眯眯,我们的眯眯”

    “眯眯的事,可能发生在任何家庭中,”盼妮的眼睛看着窗外“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活得寿终正寝,宋榭珊把我放出来,妈妈已经很感激。”

    “什么”我问“你说什么?”我转向经理人“酒:我要酒。”

    经理人又倒了杯拔兰地给我,我喝了两口,听盼妮说下去。”

    盼妮低声说:“我不想再提这件事,可是妈妈叫我说明白给你听。”

    我始终没有再把头抬起来。

    于是盼妮缓缓的说:“那天我记得是眯眯要吃冰淇淋,你记得吗?我们与你分手后,在咖啡店叫了两客香蕉船。眯眯说了许多话,都不像一个孩子,她说:‘刚才那个魔术师,他叫我小面孔。'

    “我说:‘什么小面孔?’”

    “她说:‘我另外一个名字。’”

    “我笑,眯眯还有什么别名?可是她又说:‘我认识那个人,我以前见过他。’

    “我又笑,她怎么会有朋友?所以也不去理她。她接着抱怨妈妈一定要她读书,同学都对她不好,爹爹不疼爱她,她说的话都似一个大人,我觉得非常不自然,于是催她回家。

    “那天司机没有跟我们出来,原本我想叫他来接,但是怕等,于是与眯眯走出去叫车,眯眯比我走得慢,等我回头,只见一个男人用一块手绢蒙在眯眯的鼻子上,她失去知觉,被那陌生人抱在手中,我刚要叫喊,另外一个男人用刀指住我,明晃晃的尖刀下,我不得不听他的命令,踏上一部黑色的车子。

    “车子开到郊外停下,我看见宋路加,他涸仆气,不过态度冷冰冰的,把我们姐妹关在一间房间里。

    “眯眯很快的醒来,她很懂事,没有哭喊。监视我们的人手上换了手枪,我觉得好过一点,枪说什么都比刀好。

    “宋路加拨通了电话,令我与家人说话,我知道这是绑票,反而放心,我忽然想到那个认识眯眯的魔术师,对住电话大嚷起来,宋路加叫我听话,他的声音很可怕,为了壮胆,我就骂他,说他害死马可

    “我哭了。拘留所很舒服,要什么有什么,我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但我有信心,即使是天上的月亮,爹爹也会设法弄给他们,因为爹爹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她说到这里,我惭愧的掩住脸。

    盼妮接着说下去:“那夜我被声音吵醒,睁开眼,看见宋路加坐在我们床前,他像一尊石像似的,动也不动。

    “我很害怕,鼓起勇气问‘你接到我们父亲的消息没有?我们可以走了没有?’

    “眯眯也醒了,警觉地看住宋路加。

    “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说:‘你们的父亲不要你们了,他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舍弃了你们。

    “我叫:‘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宋路加冷冷的看着我们。我拥抱着眯眯,她受了惊怕,不住哭泣,她问我:‘爹爹不要我们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回答她。

    “清晨一点钟的时候,宋路加进来,跟我说:‘现在我要带走你们其中一个,你们自己决定。’

    “他说得不动声色,仿佛要带我们其中一个去吃—顿饭那么简单。

    “我说:‘宋先生,请不要伤害我们。’

    “他说:‘不行,我们要给季少堂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这比叫他死还好得多。’

    “我看着眯眯,不舍得把她交给宋路加,我很害怕,想了很久,我说:‘请把我妹妹送回去。’

    “宋路加有点诧异,他说:‘你妹妹?你用你自己换她?你想清楚没有?动过脑部手术后,她最多再活一年。’

    “眯眯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出声。

    “死亡是怎么样一回事呢,我也不知道,离开眯眯,我跟着宋路加走到另一间房间。他没有歉意,但是语气温和得多,他说:‘其实是没有分别的,你不必害怕,这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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