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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文学 www.59wx.cc,风翔万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br />     张须陀活到五十二岁。他无声无息地度过大半生,只有最后的三年名传后世。他的传记被收人(隋书-诚节传)。(诚节传收集的是尽忠朝廷,信守节义,由此而成为悲剧人物的传记。这些传记,除了使后世读者深受感动外,还有着提醒人们认真考察他们是否值得效忠当时的统治者的功用。

    张须陀的死并不是战争的终结,官兵和贼兵仍继续互相残杀。

    “张大使战死!”

    叫喊声穿过乱战的血雨烟云,震动了敌我双方的耳膜。似乎万物全部冻结:举着剑的,伸出矛的,各种姿态的人都僵直不动,呆若木鸡。不一会儿,敌我双方各自作出不同的反应。一方是欣喜若狂,庆胜利的欢笑声。另一方发出悲哀绝望的哀叹声。

    “胡说!胡说!张大使不会死的2大家别上当受骗广

    “看到了吧!正义终究会胜利的。”

    这是李富的声音。他在赋军的大本营从马上探出身子,下令消灭丧失主将的官军。贼军的攻势更加猛烈,官军终于一败涂地。心理上受到的刺激,悲伤痛苦斯人肺腑,官军各个抱头逃命。

    河南讨捕军败北。

    张须陀的死,事实上意味着大隋帝国的灭亡。虽然是少数,但还有人立志为隋卖命,关内讨捕大使屈突通就是其中之一。但是,由于张须陀战死,用在河南二十八郡丧失了统治权。长安、洛阳。江都三到都之所以联络畅通,能维护天下的统一,就是因为河南掌握在官军手中。现在河南陷落,天下分崩离析,张须陀的死就是防的统一局面的正式结束。从隋朝灭亡到唐李世民完成统一天下大业,前后这长达十二年期间,中华帝国经历了后汉以来又一次的群雄割据时代。

    幸存的官兵无暇顾及今后天下的前途命运,身陷绝境的四位副使,得以死里逃生,已是一大奇迹。他们历尽千心万苦,切断成军的追击,指挥败军返回荣阳郡城。

    “其部下昼夜哭喊,数日不止。”

    (隋书-诚节傅)中这样记述。丧失总帅的河南讨捕军士兵们放声大哭,对他们来说,张须陀已不只是上司。四名副使也泣不成声,但他们不能永远沉没在悲哀痛苦之中。

    “今后该怎么办呢?”

    只有这个疑问在他们空白的脑海中索绕。张须陀已不在人间,没有人回答这个疑问-,-

    官军战死一万五千余人,其中三千多人属河南讨捕军,这个数字远远超过前二百多次战争中死亡者的总和。现在,河南的田野上,贼军的旗帜迎风招展。张须防战死,李赛因此而名声大震。胜利的第二天,翟让正式任命李密为副统帅,翟让成了瓦岗军的象征,全军的实权落在李密手中。

    “河南讨捕军大败,大使张须院战死。”

    目耗传到长安、洛阳、江都。朝廷的高官们不寒而栗。以前将河南二十八郡的守卫全权授与张须陀一人,大家便可安然无恙。惊闻铜墙铁壁破碎,立时人心惶惶。对张须陀的赫赫功绩,他们理应感激不尽,但实际上的反应并非如此。

    “居然死在贼军手里?厚颜无耻的窝囊废!将兵马大权授与这种人根本就是错误的!”

    大部分的官员都抱持此种态度,但不管怎样,仍必须进行善后处理。

    官职为光禄大夫的裴仁基接替了张须陀的职位,就任河南讨捕军大使。河南讨辆军对他的到来,表现冷漠。除张须陀外,有谁能指挥他们呢?他们在大海寺为张须陀及其部下举行了葬礼。葬礼虽然简朴,但大家满怀真情厚意。朝廷没有派人来吊唁,他们无可奈何,于是把愤怒一股脑儿发泄在裴仁基身上。

    裴仁基并不是无能之辈。但和张须陀相比,在人格上缺乏群众勉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是宫廷从洛阳派来的官僚,对士兵们来说,他既不是河南讨埔军的创始人,也不是他们的战友。裴仁基觉察到他们的这种心情,而且他本人是很尊敬张须防的,故在处理问题上采取谦恭的态度。

    裴仁基向四位用使通告就职,四位副使默然施礼。随着和裴仁基的谈话,气氛渐渐转冰为火。张须陀生前那么尽忠朝廷,最后献出生命,可是既没加官晋爵,又不赐汉号,连感谢之辞都没有。

    “张大使的功劳,天下人尽皆知,为了隋朝,孤军确保河南二十八郡,这不完全都是张大使的功绩吗?对于这样的功臣无半点思赏,令人心寒!”

    秦叔宝的声音有些颤抖,义愤填膺,一向木油寡言、为人敦厚稳重的他,今天也大动肝火,气势咄咄逼人。裴仁基面有难色地沉默不语,从他的身份看,即使有同感,也不能溢于言表。

    张须防并不是为了官位和恩赏而苦战至今的,这一点,他的部下都很清楚。但是,从朝廷的角度来说,朝廷对有功之臣的回报,无非是加官进爵,赐封进号。对张须陀既不封官位也不赐溢号,等于是在表明不承认张须陀的功劳。人活着的时候让他拼命苦斗,死后弃之不管,朝廷、天子的刻薄,表现得如此露骨,这还是第一日。张须陀究竟是为谁而战,为谁而死的呢?木兰心中一阵灼热,她无法克制地上前一步,盯着裴仁基大叫:

    “朝廷是什么东西,是靠吸忠臣鲜血而活命的魔鬼吗?有功不赏,知恩不报者,即使头戴宝冠、身着龙袍锦缎,也不是人,是衣冠果狩,禽兽!”

    本兰的这番话,等于公然指名道姓诽谤朝廷,即使是处以死罪,也无可辩驳。裴仁基面色苍白地站起,秦叔宝和罗士信也都华若寒蝉。

    贺廷玉默不作声,手紧握剑柄。如果裴仁基大叫大喊,要把木兰当作叛贼治罪,他就打算一跃而上,当场斩杀裴仁基,或用剑只抵他的咽喉,拿他作人质。总之,贺廷玉作好了当“贼”的准备。裴仁基沉默许久,总算在开口说话时,神情已恢复了平静。

    “传达圣旨。四位副使中,贺伯阳、花子英两位解任,赴江都折冲营,负责守卫江都宫。”

    因为突然转换话题,副使们在思想上毫无准备。裴仁基对木兰的质问装作没听到,巧妙地避开危机,这样既保全了他自己,也救了本兰他们。木兰颂了顺呼吸,答道:

    “在未给张大使报仇之前,无论长安还是江都,哪儿都不去。”

    “即使是圣旨也?”

    “圣旨?”

    木兰有心想嘲讽,但是木兰的自制力例算不错,她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她恢复了冷静,明白就算斥责裘仁基也无济无事。

    “陛下要把最可靠的军队调到江都周围,当然,河南讨捕军的重建也很重要。想请秦、罗二副使留下协助我。”

    “陛下打算放弃河南吗?”

    贺廷玉的手这时才撤开剑柄。

    “如果放弃河南,洛阳和长安都将落人贼军手中。等于大隋帝国北方领土全部尽失。陛下愿意以此为代价吗?”

    “陛下他”

    裴仁基的表情和声音都充满苦涩,八道锐利的目光聚射在他脸上,迫使裴仁基不得不说出原因:

    一陛下好像不打算口洛阳长安了。”

    “混帐!放弃东西两都将如何治理天下呢?”

    贺廷玉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件事倒是木兰想到了:

    “莫非陛下是想把江都作为新京师?”

    木兰虽没猜中,却也相去不远,裴仁基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他还是坦诚地回答了木兰的提问。

    “不是江都。听说陛下想迁都建康。”

    “建康?”

    木兰和贺廷玉膛目结舌。建康,后世叫南京,位于长江下游南岸,从三国的吴到陈,有六个王朝在建康建都,即是所谓的“六朝”以长江流域的经济和佛教为基础,发展得非常好。但是,建康成为国都之时,都是分裂时期,历史上没有成为统一帝国的都城的先例。

    “总之,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臣下不便评论。”

    裴仁基终止了这个话题。四位副使呆立在当场,他环视一下四位副使的神情,然后大声说:

    “贺廷玉和花木兰二位即刻出发江都赴任。任用二位是折冲将军沈总持先生关照的,应该欣然从命才是。”

    沈光,字总持。裴仁基打出这位老友的名字,使得木兰和贺廷玉较能接受状况,却又摸不清用意。流光好像是从郎将荣升为将军的,这本已相当不错,而他还想着提拔旧友,原本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张须防战死后,木兰和贺廷工自觉对隋朝廷的忠诚心已经消失了。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忠诚和节义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与其在江都守护在天子身边,不如索性被罢官免职还更轻松愉快些。但如果不去江都,便是不给沈光面子,搞不好境况会更糟。

    木兰和贺廷玉最后还是去了江都,与秦叔宝、罗士信分手后,他们在历史上的命运也有了差异。秦叔宝经过种种周折,最后归属新兴的唐王朝,与尉迟恭(字敬德)并列,成为太宗李世民的两大猛将,在历史上流芳千古。秦叔宝也是(西游记)、(隋唐演义)中的重要人物,成为民间信仰的对象。后代的百姓把尉迟敬德和秦叔宝的画像贴在房门的左右两侧,把他们作为守家的门神崇敬。

    罗士信最后也成为唐朝的年轻勇将,他在平定天下的战争中,二十岁时壮烈战死。太宗李世民为这位同年的战友的死感到惋惜,赐与进号“勇公”此进号正合了他短暂的一生。

    裴仁基作为第二任河南讨捕大使,不断努力,仍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受处罚,最后他终于放弃隋朝而投靠了李密。

    他们的未来,木兰和贺廷至此时根本不会知道。他们俩带二十骑部下,沿东南路驱马奔赴汤帝所在的江都。

    v

    荣阳郡,即现在的开封,位于黄河流域以南,从本兰从军的时代起,到三百五十年后的来前都在这里建都。木兰他们沿着黄河向东走,从黄河畔到大连河沿岸这条路是与贼军相遇的可能性最小的路线。他们踏上旅途的当天,气候剧变,浓云从西面的天空飞奔而来,转眼间布满天空,巨大的雨点从云中倾泻下来。

    “天好像也哭了,也是悼念张大使吧”

    “现在哭有什么用,当初要是把张大使救出来就好了。”

    木兰对贺廷玉的话,反应相当激烈。

    “老天爷到底讲不讲道理?”

    当被孔子视为接班人的颜回因病早逝时,孔子曾这样慨叹。连孔子那样的大圣人都会怨天,木兰对天道的残酷无情发怒也是理所然的。说话间,雨越下越大,宛如灰色的湿淋淋的大布慕把人马包裹起来。

    “搞不好黄河会泛滥成灾”

    一个士兵这样说,声调充满不安。黄河对汉族来说是一种信仰的对象,它既是丰收神也是破坏神,故治理黄河是历代执政者的最大课题之一,古代叫禹的这个圣王,就是因成功地治理黄河而被神格化。木兰和贺廷玉的神情都显得有些不安,和贼军交战多达二百余次,屡屡获胜的大将,面对奔腾咆哮、怒涛团滚的黄河也束手无策。他们一边快马扬鞭,一边祈祷雨尽快停下来。

    但是,雨变本加厉地下个没完。木兰等一行人宛如在瀑布中行走。地面泥泞,辟一脚陷一脚,步履艰难。雨点不停地拍打着人马,浑身又湿又冷,战场上的勇士们也退缩了。终于决定不再赶路。透过雨窗,他们发现在稀疏的树林中有二、三十户人家,便骑马过去和一户农家打招呼,农民起初有些惊恐不安,但当他得知是河南讨捕军时,表情立刻变得温和平静。再加上木兰给了他们很多银两,农民同意他们在屋憎下休息。贺廷玉又追加一些银两,买来鸡和酒,供大家驱寒暖身。但是,街上忽然传来叫居民避难的喊声,刚刚松缓的精神又立刻再度紧张起来。

    “大家快逃用!天柱山崩塌,泥石流向黄河冲过去了!”

    木兰和贺廷玉对望了一眼,刻不容缓,立刻令士兵们上马,向高地奔去。在这种情况下,树木茂密的高地是最安全的地方。农民们排着队向高地上走去,到达高地的木兰向北方眺望,雨宛如从天上垂下的一张银灰色的大画布。木兰看到了画布上的奇异景观

    “啊”本兰发出了这句感叹声后就没再说话。她从未见过如此排山倒海般的场面:耸立在河畔的高山,崩塌为巨大的黄土块,极目所见,土块扩展为泥石流,滚滚涌向黄河。伴随着泥石流的滚动,令大气都发生震动,巨响如同狂风般咆哮袭来。天柱山的泥石流到达黄河岸边,泥和水混为一体,浊浪涛天。大小岩石腾空而起,然后又回落到泥石流中,互相冲击碰撞,从岸边被带到黄河中央。天柱山的形状急速变化,高度几乎是一分一秒地不断减低,眼看着一座巍然屹立的高山变成小丘,渐渐又变成平地,淹没在河中。大量的泥沙终于到达黄河的彼岸,堆积成泥土的长城,截断河面,黄河的水流完全被挡往了。

    贺廷玉指着河面说:

    “看!黄河的水倒流了!”

    一时之间,好像静止了似的浊黄色的河面,咆哮着开始从东向西倒流。翻滚的黄河水像一条“河龙”闪动着宛如鳞状的波峰腾空而起。“河龙”沿着河道前进,口只脚伸向河岸,扯碎了树木和房屋,并且以惊人的速度由下游向上游逆流。

    从上游来的波涛和从下流来的巨浪发生冲撞。腾跃而起的两头龙科缠在-起,冲向天际。巨龙兴风作浪,把水和泥土喷射在木兰他们的身上,百姓发出恐惧和哀叹的呼声,虽然他们生在黄河畔,但这种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在,黄河的河道已不存在了,河水无限地扩大范围,似乎想吞掉整个中原。木兰他们避难的山丘已被浊流包围,成为汪洋中的孤岛,泥和水争先恐后地向人们的脚下逼近。

    木兰站在雨中注视这一切。低处的房屋一间一间地被冲走,成为河中的村庄,从她的眼前驶过。在河中再和被浊流连来的其他房屋憧击,瞬间四分五裂,再次还原为土石木材。木兰突然摒住呼吸,她发现被冲走的屋顶上有个蓝色的东西。那是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孩子。那孩子拼命抓往屋顶的一角。张着嘴,看得出是在呼救。

    “我去救他!”

    本兰大叫着,她觉得如果现在见死不救,就对不起张须用的亡灵。说着,她已跳上马,冲下山岗。马溅起左右两边的泥水,的拼命驾御着马冲入水中。马立刻被水流推着走。鼓励马前进的木兰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跟着她跑下山的贺廷玉在提醒地小心。

    “子英,小心点儿!岩石漂流过来了!”

    本来,沉重的岩石不可能浮在水面,但由于水势汹涌,岩石在水中剧烈旋转而被推出来。如果岩石植上本主,人马都势必被急流吞噬。木兰全身湿透,分不清楚雨水河水还是汗水。她转过脸对贺廷玉大声说:

    “别过来!伯阳!”

    如果木兰被法浪翻滚的河水吞吐岸上只要有贺廷玉在,全体人马就能脱险。木兰回想起从高丽撤退时的激战情景。这次面对的是洪水,至少没有敌人进攻。木兰鼓励马进开逆流,在河中转了个大弧形,朝河中的房子走去。她和房子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步左右,但现在要用走五百步山地的时间。当她历尽艰难,终于抱住屋顶上.的孩子时,在岸边一直注视着她的农、民暴发也欢呼声,、人们激动的呼喊声压倒了翻滚的洪流巨响。在仅差五步就回到岸边时,马突然被河底的什么东西绊倒,木兰和孩子险些被摔在河里。

    “于英!抓住广

    木兰用右手抓住贺廷玉伸过来的矛柄,左手抱着孩子,两条腿夹着马肚子。贺廷玉在岸边竭尽全力和马保持平衡,如果重心稍一偏离,已松软的黄土就会崩落,贺廷玉和马都将会一齐被卷入水中。贺廷玉用力拉住伸出去的长矛,同时向士兵和农民发出指示。士兵们纷纷跳下马,把腰带和绳子系成环状向木兰投去,虽然资了九牛二虎之力,但终于把木兰、孩子和马拖上岸。

    一年轻的女子把孩子接了过去,她说她不是孩子的母亲,而是孩子的婶母。孩子的父亲三年前去从军,未能生还,母亲于这年春天病死。那女子向木兰表示谢意后,神情由喜悦转为不安,向木兰问道:

    “听说张大使离开人世,邻近的人们都感到恐慌不安,今后怎么办呢?朝廷会救我们吗?”

    木兰无言以对。朝廷本身已自顾不暇,对这么大的洪水和猖狂的贼军,恐怕是束手无策了。

    大业七年以后,黄河五年一次洪水泛滥,从中游到下游,河龙为所欲为,波涛汹涌澎湃,千里长堤被掩埋在泥沙之下,五万户农民房屋被冲走,失去耕地而背井离乡的农民多达几十万人。木兰他们心有余力不足,无法救他们,只好沿着泥路南下。

    隋朝要亡了。

    这一想法如同闪电一般,在木兰的心头一掠而过。天子对忠臣知思不报,官吏放弃统治责任,有骨气者投靠贼军,而且,现在连黄河都倒流。崩裂的山名叫天柱山,连撑天之柱也消失了这些事情对七世纪初期的人们来说,确实是个强烈的暗示。木兰把这种感觉对贺廷玉讲了:

    “大隋帝国的灭亡渐渐会得到民众的理解和认可,这种‘认可’事实上比亡国本身更糟。”

    “你说得是不错,不过,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瞩子英。”

    贺廷玉也不禁感叹:

    “你我从军已是第六个年头。当时隋朝正是繁华的报峰,但仅仅

    六年,居然已经到了隋朝灭亡无人会感到惊讶的地步。”

    说“无人会惊讶”其实还算保守,或许应该说是“众望所归”

    才对。

    杨帝待在江都。黄河浩浪涛天大施滢威之时,长江仍平缓地东

    流,杨帝的鼻子嗅不到千里外的血腥昧,仍在欣赏万紫千红,争芳

    斗艳的秋花。

    十月,宇文述病世。年龄不详,他大概比杨帝年长十岁左右。

    宇文述是杨帝的心腹,特别在军事方面功劳不小。据(隋书-宇文述传)记述,少年时占卜者曾告诉他:

    “公子要多自我保重,因为将来你的官位会是人臣中的极品。”

    他不像高须那样清高无私。他为排除政敌,玩弄陰谋鬼计,不主持正义,千方百计地迎合扬帝;利用权力地位中饱私囊;大有值得批判之处。尽管如此,他仍是杨帝治理天下的得力重臣。他在临终前向扬帝哀求:“请皇上开思,恕小儿之罪。虽然他们作恶多端,仍请皇上赦免,赐与改过之机。这是臣下最后的恳求。”

    面对追随自己三十多年的心腹的哀求,扬帝的感情受到强烈的震动。他泪如泉涌,久已不用的泪腺又恢复了功能。扬帝大声说:

    “好,赦免!赦免!”

    可能是宇文述听到这句话便安了心,不一会儿他就断了气。

    这时,扬帝的行动完全是富有人情味的慈善家。宇文述的不肖之子们不但被赦免,还分别赐与官职。长子宇文化及任右屯卫将军,其弟字文智及为将作少监。他们不仅贪婪、品行恶劣,而且还收受贿赂、和突厥人进行秘密交易,这些天下皆知的犯罪事实也被一笔勾消。他们对父亲和天子一定是感激不尽。

    字文述的一生结束了,他的一生可以说是幸福的。他与生前战功赫赫的薛世雄和张须陀不同,薛世雄、张须陪的功劳被抹煞无余;而宇文述得到了“恭公”这个说号。同时杨帝还赐与他一些地位和称号。他穿上了名誉和光荣的寿衣。然而,他最大的幸福,应该是没有看到被赦免无罪的儿子们杀害既是思人又是天子的杨帝的情景。

    宇文述死于大业十二年十月,比扬帝早一年五个月。花木兰和贺廷玉终于到达江都,受到沈光的迎接,时间是字文述这位隋朝第一重臣刚刚逝世不久。他们被调任为折冲部将,和过去一样,相当于沈光的副将。他们不但在战争中幸存下来,而且还受到器重,得以晋升,但当时他们心中积郁的苦涩,远远超过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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