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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文学 www.59wx.cc,镜·神寂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出愤怒和不干的神色,死不瞑目。

    “我们一定会把你的心带回大海,”碧用刀插入了同僚的心脏,剜出鲛人的心,用鲛绡小心的裹起收入怀里“在复国那一日,你的心也会跟随我们一起回归碧落海我们绝不会忘记今日你所做出的一切。”

    赤水旁,鲛人女战士低声哽咽,静静祈祷,直到同僚的尸体沉入水底。

    “走吧。”身后的同伴发出了低低的劝告,按住她剧烈颤抖的双肩“我们要马上去乌兰沙海的铜宫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否则我们的计划就要来不及了。”

    “你应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做出这样牺牲,以一个战士的姿态死去的。”

    “而我们,一定要让她死得有价值。”

    ―――――――――――――――――――

    远离云荒大陆万里的碧落海上,黑色的波涛在呼啸。

    哀塔顶上站着的红衣女祭长袍飞扬,乱发舞动如蛇。她已经在这里对着天地祈祷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祝诵声连绵不断响起,直到声音嘶哑、口角流血,却始终不敢停下来。这是一个可怕的术法,包括了“斩血”和“黑天”两步——

    而每一步,都是惊天动地的骇人术法。

    在第四十九天的时候,她返回了黑暗的塔心室,凝望着那个被钉在符咒中心的人。地上纵横着他的血,画成了一轮密密的咒术围绕着他,渐渐干涸。那些从他身体里涌出的血液无声无息地从哀塔四周沁出,渗入了广袤无垠的大海、与之融为一体。

    在斩血这一步完成后,他身体的衰竭已然达到了极点:长发变成了苍白,肌肤变得枯萎,一切都已经和昔年那个宛若天人的俊美海皇迥异——然而,只有那双眼睛,还是这样的清澈湛碧,宛如一泓冷月下的深泉。

    “海皇,”她跪在他的身侧,将头俯在他耳畔,以便让自己的声音可以抵达他衰弱的神智“还要继续么?”

    那个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表示首肯。

    溟火的手微微抬起,颤抖地握住了插在他心口的法杖,却不停地颤栗,难以移动丝毫——只要这一刺下去,就再也无法再也无法逆转接下来的命运了!

    在她迟疑的瞬间,海皇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冷冽。

    “继续!”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苍白的唇边吐出,衰弱的人竭尽了全力怒吼。红衣女祭全身一震,忽然仰起头,静默地看着漆黑的屋顶,仿佛在积累着勇气和力量——塔心室的顶上还有烈火燃烧过的痕迹。那是七千年前、在星尊帝麾师入海之时,为了保留海国一脉,她不惜以身赴火向天地神明祈祷时留下的痕迹。

    七千年的封印和禁锢,换来了今日的重生。然而,刚刚获得自由不久的她、居然要再一次亲手施行这样可怖的咒术么?

    “纯煌,纯煌啊”她握着法杖,在心里喃喃,回忆多年前那个温柔亲切的王者的脸“请给予我力量让我可以完成这一场艰难的跋涉。”

    大海在怒吼,黑色的波浪仿佛一座座小山,朝着哀塔聚集。

    “海皇苏摩告诉我,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在天地涛生里,红衣的女祭终于平静下来,睁开了眼睛,静静地俯视着符咒中心那个枯萎的鲛人“一旦法杖钉入您的心脏,咒术就开始生效——您将在这个术法里渐渐耗尽全部的生命和力量。鲛人没有轮回,也没有来生,一旦做出了决定便无可挽回请您再次告诉我,是否心意已决?”

    那双深碧色的眼睛里闪过了微弱的笑意,有亮光一闪即逝。

    “愿望?”那一瞬,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碎片,那些记忆在一瞬间几乎动摇了他此刻的决心。然而,随即他就紧闭了眼睛,不想再去回顾那些往事,低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想回到大海之中。”

    “好。”溟火闭上了眼睛,细碎的珍珠从她眼角铮然而落。纤细的手指渐渐不再颤抖,握紧了那支尖利的法杖,猛然一抬头,低低吐出了一串的咒语:“九天之上的神啊,听从我的祈祷:海皇已经切断了所有命运的丝线,如今,请让他回到大海之中!”

    红衣女祭拄杖垂首,声音渐渐凄厉无比:“让天地间一切水的力量、都经由他来支配!让他在愤怒的风暴里重生,化为七海的怒潮席卷天下!——为此,我们献上所有的血!”

    随着最后一个字,法杖用力往下一刺,洞穿了胸臆!

    随着那最后夺去性命的一刺,一道黑色的光忽然从海皇即将被洞穿的心口里涌了出来!仿佛体内有某个深藏的魔物被驱逐到无路可退,仓惶地想从这个躯体中逃离——然而,那个黑影却在接触法杖的瞬间发出了惨叫,拼命挣扎,在金色的法杖光芒之下滋滋地融化。

    “净化之光,请扫除所有阴暗吧!”溟火看到了那个可怖的黑影,却并无惊讶,只是闭上了眼睛发出了最后祈祷“让他内心的所有阴暗邪恶都扫荡一空,让他的血回复到最初的洁净纯粹——让我,给您献上最高贵无暇的祭品!”

    那一缕黑影被钉死在金杖上,在净化的光芒之下嘶声挣扎,却如冰雪一般的消融。

    苏摩垂下眼睑看着这一刻,脸上浮现出一丝奇特的笑容,眉心那个火焰状的刻痕悄无声息的消失——阿诺,看来,在这一场上百年的争斗里,到最后,赢的还是我。

    血无穷无尽的从鲛人的心脏深处涌出,从哀塔四面渗入了黑色的海面,渐渐融为一体。怒吼的大海忽然安静,然后,仿佛受到了某种控制,忽然间向着天上拍击而去!

    巨大的黑色巨浪如同一只只愤怒的巨手,向着天空不停击打,一波比一波高、一波比一波猛烈,苍穹之下回荡着可怖的巨大涛声,仿佛七海在一瞬间沸腾,想要扑向天宇、把这一片苍天用黑色的波浪埋葬!

    那是极端可怖的景象、恍如末世的噩梦——

    整片的大海,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操控,正在从大地上向着天宇扑去!海水在天地尽头上卷,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水墙,不停地朝着天上升去!

    在海浪遮蔽天空的刹那,夜空里、那两颗并轨的星辰悄然脱离。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斩断了彼此之间经由星魂血誓产生的联系,一颗依旧停留在原处,而另一颗、则向着苍穹缓缓滑落。

    -

    在法杖刺入心脏的那一瞬,万里之外的镜湖水底,空桑太子妃霍然惊醒。

    “苏摩!”白璎脱口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种极其深切的痛在瞬间刺入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那种痛并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来自极遥远的地方,仿佛某种血缘被瞬间割断的刺痛。

    “苏摩!”仿佛猜到万里之外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脸色死一样的苍白,不顾一切地从病榻上坐起“苏摩!”

    “太子妃殿下!”侍女吓得连忙扶住了她“您还不能动!”

    “水镜!拿水镜来!”白璎一反平日的文雅温和,对着侍女大喊“快去!”

    侍女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不敢违抗,踉跄着朝外奔去,遇到了正在光之塔下的大司命。

    “怎么了?”看到惊恐的侍女,大司命蹙起了花白的长眉。

    “皇太子、皇太子殿下在哪里?”侍女惊恐不安。

    “和诸王一起离开无色城作战去了,大概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大司命回答,蹙眉看着惊慌不安的侍女“后宫出什么事情了?”

    “皇太子殿下不在?”侍女们更加不安“太子妃她、她非要看水镜”

    “水镜?”大司命吃惊“她那样虚弱的身子,怎能再用水镜之术?”

    老人将书卷一扔,立刻随着侍女返身而去。然而刚踏入内宫,却看到了太子妃已经自顾自的从病榻上坐起,披散着长发,径自踉跄奔到了放在光之塔下的水镜旁!

    “太子妃!”大司命大吃一惊“您还不能开镜!”

    然而,白璎已经伸出手,打开了水镜,将灵力凝聚在双眸之间——多日的重病令她极其衰弱,甚至连坐起身都困难。然而,此刻仿佛却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让她奇迹般地从床上站起,打开了水镜!

    “啪”只是看了一眼,她的手就颓然而落。盖子重重的落下,将水镜重新笼罩——白璎神色在一刹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全身微微颤栗起来。

    “星辰已经断裂了,”她喃喃,脸色煞白“他、他现在到底怎样了啊!”“太子妃殿下!”大司命看到她可怕的神色,暗自担心“您快些回去休息。等一下真岚皇太子就会回来了,要是看到您这个样子他会不安的!”

    “真岚?”白璎微微一怔,喃喃,仿佛想从这个名字里汲取某种力量,身子摇摇欲坠“对他为什么不在?我要去找他,我要和他说和他说”

    “说什么?”忽然,头顶透明的结界裂开了,无数战士乘着天马飞落。当先的皇太子勒马落地,一个箭步跳了下来,扶住了妻子的肩膀,神色焦急:“你怎么了?身体那样虚弱,居然还不好好躺着休息?”

    然而,白璎只是眼神恍惚地回头看他,仿佛用了很长时间才认出那是自己丈夫。

    “真岚”她抬起手,颤抖地指向了水镜,声音轻微如梦呓“星辰星辰断裂了。星魂血誓被割断了那是斩血,斩血啊!”听得“星魂血誓”四个字,真岚的眉宇为之一动。他扶着白璎,无声地打开了水镜,只看得一眼、脸色也已经骤变——

    水镜里不知照着何处的天宇,镜里的天空正在慢慢变得漆黑可怖——仿佛有巨大黑色幕布,正在将整个苍穹一分一寸的遮蔽!而在这样一片黑暗的天幕下,有两颗星辰仿佛被一种力量牵制,正在缓缓分开,是有无形的利刃缓缓斩落,将它们从同一轨道上分离!

    真岚默不作声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星魂血誓居然被割裂了!那是什么样一种力量?居然能割断和解除如此可怕的术法!

    “不,不苏摩,苏摩他一定是出事了!”白璎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死“他一定是出大事了!你、你们有没有找到他?”

    真岚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为什么还没有!”白璎忽然爆发似地喊了起来“一个多月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白璎,冷静一些!”他抓住了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安静——她眼里的神色刺痛了他——长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愤怒和不知所措。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们已经尽力的去找了!无论是海国还是空桑,都已经尽了最大可能派人四处搜索了!”

    “可到了现在还是找不到!”白璎喃喃“还是找不到!”

    “我们心里也着急,白璎,毕竟这个时候空海之盟非常需要他的力量。”真岚扶住了她,低声“不过你要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回来?”白璎一震。

    “是的,你忘记了么?——海皇他在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到了十月十五日这一天,他将归来和我们并肩战于镜湖之上!”真岚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复述,看着她的眼睛“我相信苏摩一定会实现他的诺言,他一定会回到云荒!”

    “十月十五日”白璎仰起头,眼神恍惚。

    “是的,还有九天。”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随之消耗殆尽。白衣女子宛如一缕风一样倒在了虚无的城市里,脸色苍白,长发如雪白的纱。

    “太子妃!”随后进来的侍女发出了惊慌的呼声。

    “让她睡吧。”真岚看着昏迷的妻子,眉间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疲倦和困顿“再过几天,等那个人回来,她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希望那之前她不会过于衰竭。”

    他的声音在瞬间停顿,因为又看到了妻子长发掩盖下的那个金色符咒。那个逆位的六芒星隐秘的被印在了白璎长发下的衣衫上,金色已经渐渐黯淡,不止白璎从未觉察、连侍奉她的侍女都被其屏蔽——然而每次看到它,真岚眼里都会出现苦痛的神色。

    ——那个人虽然离开了,但这种不顾一切的做法,却是将她本来已经渐渐平静的心猛烈地拖向了另一端。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行为苏摩,你的心里,到底又是怎样的一片天地。

    空桑皇太子抬起头,看着万丈之上的水面,吐出了轻声的叹息:

    是的无论如何,都该做一个了断了。

    ――――――――――――――――

    在哀塔上那一场血祭进行的同时,云荒的某个角落,另一个诡秘森严的术法也在悄然无声的进行之中。九十九头牛、九百九十九只羊的血洒满了冰冷的祭坛,染得沙海的中心一片血红——那泼地的大片鲜血,居然在黄沙上绘出了狰狞可怖的鬼脸。

    那是一种大漠里才有的秘术祭祀,而且,是最隆重、最盛大的级别。

    盗宝者之王带头匍匐在沙和血之上,同萨朗秘教的大巫师一起祈祷。血海之上,大巫在喃喃念咒,面前的金盘里放着一颗被斩下的头颅。

    那颗头颅情状可怖,整个脸溃烂得可以见到森然白骨,一只眼睛已经被挖出,而另一只却忿忿然的怒睁着,似乎蕴涵了无限的不甘。

    巫师霍然伸出手,用枯瘦的手指沾了一点朱砂,在那颗头颅的眉心抹了一抹。然后一边念动咒语,一边抓起地下血红色的砂子,细细洒落。在他身侧还跪着两名少女,各自的眉心里也被抹了殷红的朱砂,神色肃穆,一言不发地仰着头,眼神隐隐居然有祭献的绝决。

    “天神啊请收去这些血的祭祀!”咒语念到了最末,黑袍巫师忽然振臂大呼,跪倒在沙海中间的祭坛上,睁开了腥红的眼睛看着上苍“我,西荒的萨朗大巫师腾格尔宗,祭献出无数的牲灵鲜血,以此发出诅咒:诅咒那个人的血枯竭,诅咒那个人的力量衰微,诅咒那个人的国家动荡,诅咒那个人的民族消亡!”

    那样刻毒的咒语,从巫师嘴里一字一字吐出,带来了猛烈的砂风呼啸。

    “天神啊,如果您听到了我的祈祷,就让这一颗头颅来替您回答吧!”大巫嘶声力竭,手里捧起了大把被血染红的砂,细细洒落在那颗被斩断的头颅上——血砂如水一样的倾倒下来,渐渐将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掩盖。

    然而,在血砂堆积到鼻尖时,那只眼睛居然动了一下,湛碧色的独眼睁开了,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地,露出一个莫测的神情,然后缓缓闭合。

    大巫和那只独眼只对视了一瞬,霍然跪下,双掌深深阖起。

    “多谢天神。”他喃喃,将手中的血沙洒入篝火,嗤啦一声奇特的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仿佛有无数的灵魂被投入了火中淬炼!仪式完毕,他转身看着身后一直跪在那里的两位少女,握起了一把弯刀,森冷地开口:“你们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是否真的不悔?——若有半分悔恨之念,这一场法事便全然无效!”

    “是!”两个少女同时回答,重重叩首“绝不后悔!”

    “那好”大巫眼里露出某种冷酷的表情,将一把刀扔到了这两个美丽的少女面前“来自曼尔戈的央桑和摩珂,这里有一把刀,而我只需要一个人。你们之中的一个人拿起它跟着我走——另外一个,则需要现在就献出生命,作为血之契!”

    “什么?”两姊妹失惊,齐齐抬头,脸色苍白。

    自从一年多前曼尔戈部被破军少将屠戮后,她们从苏萨哈鲁一路流亡,然而西荒诸部都不敢收留,最后不得不到乌兰沙海的铜宫投奔盗宝者。虽然还是十七八岁的盛年,然而这一对原本美丽非凡的曼尔戈姐妹却好像苍老了十岁。

    大巫冷冷看着这一对姐妹,带着某种恶意,仿佛也想看到手足相残的悲剧。

    出乎意料的,央桑在姐姐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就抢身扑出夺到了刀!

    “妹妹?”摩珂的声音因为吞炭而嘶哑,不可思议的看着央桑——在答应大巫作为祭品参与这个仪式时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却始终不曾想到自己会死在最亲的亲人手里。然而在下一刻,摩珂的眼眸就因为惊骇而碎裂——央桑对她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倒转了刀柄,一刀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妹妹!”摩珂发出了嘶哑的惊呼,不顾一切的扑过去“不要!”

    刀已经从心口拔出,炽热的血箭一样喷出,落在了她衣襟上。摩珂扑上去抱住妹妹时,央桑的脸已经苍白,她紧紧握住了姐姐的手,喃喃:“姐姐,我的脚已经废了,行动不方便会拖累你们所以,我愿意成为祭品。”

    “妹妹!”生命在迅速的消失,央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大漠天空,仿佛回忆起了无数往事,爱憎如涌。终于,她眼里的种种神色都消失了,只留下了纯粹的憎恨。她闭上了眼睛,在摩珂怀里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姐姐,我死也不放过破军!”

    “是!”摩珂紧抱着她,血泪纵横“姐姐一定为你报仇!”

    大巫冰冷的眼神终于一动,跨前了一步,看着在姐姐怀抱里逐渐死去的红衣少女,将手按在对方额头——央桑阖上了眼睛,在大巫的奇特的咒语里逐渐死去,然而脸色却反而渐渐红润起来,有如花朵绽放。

    一直旁观着仪式的几个盗宝者首领也低下了头,这一变故多少出乎他们的意料。曼尔戈的姊妹花曾经是大漠上最负盛名的美人,即便是居于乌兰沙海的盗宝者也有所耳闻。如今这样举世无双的绝色,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凋零了。

    簌簌一声响,铺着厚厚褥子的椅子上有人站起,音格尔对着那一对姊妹低下了头,缓缓屈膝行礼——周围的盗宝者们看到少主如此的举动,也纷纷放下了刀剑,随之向着尸体行礼。

    帝都的那个魔鬼啊你的身上,到底凝聚了多少憎恨?如今,你大概也没有料到昔年积累下来的仇恨、正要汇聚成一股洪流把你吞噬吧?

    “妹妹,你看到了么?”摩珂喃喃“音格尔少主承诺你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齐心协力杀了那个魔鬼!”

    “天神看到了她的祭奠!”大巫断然回答,声音忽然尖利,举起了双手仰首苍天“她付出了血的代价,天神必然会达成她的愿望!”

    萨朗鹰在湛蓝的高空回旋,发出凄厉的长短鸣叫,想要等待天葬的举行、分食新死的尸体——然而,大巫没有为这个女子举行大漠上的葬礼,反而一个回头,将刚刚死去的妹妹从姐姐怀里拉起,迎风而举!

    血从红衣上流下来,染得衣服更加血红,如一朵盛开的红棘花。

    曾经一舞倾倒大漠的绝色少女心口插着匕首,纤细的双足被折断,眼睛死死的看着天空,充满了不甘和憎恨——她正在死去,三魂七魄也逐渐从躯壳里消散,然而那种愤怒、那种憎恨却不曾消散,反而越积越浓!

    “新死的魂魄,黄泉不是你要去的地方!如果听到了我的召唤,就请绕着这圣火三圈!”大巫伸开了手,厉声招魂,周围的盗宝者齐齐俯身于地,寂静无声——仪式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谁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打扰,

    仿佛有风瞬间凝聚,祭坛上燃烧的火焰忽地一晃,明灭三次。

    “好,既然你愿舍弃灵魂,那就去吧!”大巫念动咒语,忽然指向祭台正中垂挂着帷幕,厉声“去那里吧!听从你内心憎恨的召唤!”

    风忽然呼啸,尖利得刺破所有人的耳膜,那环绕着火堆的风凝聚起来,宛如一支利箭射出,转瞬消失在帷幕背后。

    没有人敢抬头,包括摩珂在内。风仿佛从冥界而来,骤然而起,骤然而落——整个祭台上瞬间恢复了平静,只有圣火还在熊熊燃烧,大巫俯下身去将央桑的尸体火中投入火中,口唇翕动,喃喃念动咒语。

    那具少女的尸体被火舌舔着,仿佛活了一样扭曲抽搐,渐渐化为焦炭。然而美丽的双眼一直怒睁着,映着火光直视蓝天,有着无限不甘和愤怒。

    ——帷幕后,一座石像静静而坐,一双眼睛悄然睁开,瞬忽又闭合。

    “感谢神答允了我们的请求。”大巫的声音疲惫而兴奋,双手合十,跪倒在火前“您的仆人将永世侍奉您。”

    所有人在此刻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否明白这个仪式的含义,都向着圣火深深俯首。

    西京和慕容修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个盛大而神秘的仪式结束,也不由吐出了无声的叹息——西荒永远是他们不能了解的。黄沙广袤、民风复杂,特有的宗教和术法体系更是让所有外人都为之目瞪口呆,居然还能用这样的术法将新死的灵魂控制住。

    “结束了?”慕容修低声。

    “嗯。”西京的眼神却是复杂的“接下来,就看音格尔的了。”

    慕容修点头:“少主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

    “是的,这个计划一路前行到如今,每个人都不曾令我们失望,”西京看着火堆里燃烧的尸体,眼神却是肃穆“一个一个的站出来、祭献牺牲,予取予求,竟然没有一个人后退——上天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慕容。”

    “是啊。破军杀戮造孽实在太多,足为天下人敌。”慕容修颔首,抬头看向东北方——帝都上空黑云压城,金色的迦楼罗和白色的巨塔伫立着,仿佛标志着天下的核心不可动摇。然而,那些积聚在上空的腥风血雨,是否会将那座坚不可摧的白塔压倒?

    “很快了”他低声“破军知道了古墓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是的,空桑和海国也都已经做好准备。”西京点了点头“计划一旦开始,整个云荒各处都会响应。”

    西京悄然绕过了狂欢的人群,走上了祭坛。在垂落的帷幕前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起手拉开了帘子——光线黯淡的帷幕后,萦绕着香气,一尊白色的石像静静的坐在黑暗里,闭目沉睡,面容却已经有了隐约的不同。

    “师父。”西京喃喃,缓缓跪倒“弟子不肖,令你死后尚不得安宁。”

    石像微笑不语,眼睛依旧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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