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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文学 www.59wx.cc,如梦令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庭生活,事实上对于周子轲父亲“周世友”这个名字,汤贞也只是听说过而已。那距离他太遥远。不过像很多故事里写的,像很多戏本里演的,每个家庭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难处。汤贞看着眼前的男孩,不知怎么,他脑海中突然勾勒出很多戏剧史上经典的悲剧人物,又想起了方老板和他那个关系不好的长子,方遒。

    周子轲垂着头,突然揉了揉鼻子。就在汤贞猜测,这番话是不是勾起了他什么不好的回忆的时候,周子轲突然抬起头看了汤贞。他靠近过来,汤贞被他翻了个身,从背后紧紧抱住。

    也许是那时候太晚了,有些事情发生就像做梦一样。人醒了回忆起来,也很难相信那是真的。

    汤贞后背一开始绷紧了。“你……”莫名其妙的,汤贞说不出“周子轲”这三个字。在他潜意识里,仍有数不清的眼睛、耳朵在他周身,三个具体的字眼说出来,会被人听见了,那就是他犯错的证据。

    “你怎么了,小周。”汤贞小声,急切问他。

    周子轲不说话。

    汤贞跪卧在床上,足足被周子轲这么抱了十多分钟。他不是没想过挣脱,可那男孩子的体格比他大那么多,圈着他的手脚,让汤贞根本动不了。不知是不是汤贞想太多,他总觉得周子轲手臂抱他紧紧的,好像特别特别的难过。

    “你早点休息吧。”汤贞劝他。

    又轻声道:“我陪着你,等你睡着我再走。”

    汤贞有时会想起小时候,他在香城。夜晚躺在被子里,爸爸会帮他掖被角。爸爸说话时声音沉稳,平静,用林爷的话说,是适合讲故事的声音:“乖乖,睡吧。”汤贞说,爸爸,我想听故事。爸爸轻声道:“最好的故事都在梦里呢。”

    周子轲在浴室坐了好一阵子都没动静,倒是有水流一直响。汤贞披着睡袍,跪在床上愣愣看那扇通往浴室的门。他意识到周子轲是个不那么爱说话的小男孩,也不怎么表露情绪——烧到那么高的度数,如果不是汤贞遇到了他,他也许会真的一直在车里过夜。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会让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选择过这样的生活。

    他在里面哭吗?汤贞想。

    周子轲出来了,他洗过了脸,看得出额头上的头发湿透了。他站在床边,俯视坐在被窝里担心他的汤贞。

    周子轲问汤贞:“你每天都工作这么晚吗。”

    汤贞学着爸爸的样子,给他掖被角。

    他点头,周子轲看他:“平时也不放假?”

    汤贞有点发困了,他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笑了:“如果哪天观众不想看到我,我就放假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汤贞呆呆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冷风吹拂他的脸,也没有把他彻底吹清醒。他只隐约记得周子轲问他,会不会讲睡前故事。汤贞困极了,便告诉他,最好的故事都在梦里。

    周子轲掀开被子,后知后觉发现汤贞走了,身边没有人了。

    怪不得睡觉时候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周子轲下了床,踩着属于他的拖鞋,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才过了走廊,他就在阳台门后面看见了汤贞睡袍外面包裹着羽绒服的背影。

    周子轲会良心不安吗。

    不会。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汤贞用一双满溢着同情的眼睛注视他,关怀他;汤贞不辞辛劳地为他做饭,煮牛奶,忙前忙后;汤贞身体瘦的,裹着柔软的睡袍,被周子轲用力抱在怀里,一动不动。汤贞问,你怎么了,小周。

    汤贞还说:“我会陪着你的。”

    为什么有汤贞这样的人。

    周子轲朝汤贞走过去。他把阳台门推开了。

    他睡前问汤贞,你会唱催眠曲吗。

    汤贞在他身旁坐着,睡袍下摆搭在膝盖上,露出那白藕似的两条小腿。汤贞困极了,强打着精神:“我爸爸说,最好的故事都在梦里。”

    周子轲看汤贞的脸,他说他不要故事,他要催眠曲。

    “催眠曲?”汤贞迷迷糊糊问。他的头搭到了床头上。

    然后周子轲听到了一阵咿咿呀呀的歌声,从汤贞嘴里唱出来,像是儿歌,歌词也听不清楚,周子轲只听见了“月亮”“大河”“爸爸”“妈妈”“回家”几个词。

    汤贞唱着唱着,没声音了。他给周子轲唱催眠曲,自己先睡着了。

    汤贞听见身后有动静。

    周子轲走进阳台,他穿着汤贞给他买的一身衣服,踩着汤贞给他挑的那双拖鞋,他看上去就像汤贞豢养的一只大动物。汤贞有时甚至觉得,他可能真的是属于自己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周子轲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问汤贞。

    与汤贞在一起的时候,这男孩子连“社会身份”都十分淡薄。

    “我……”汤贞不知为什么,结巴了一下,“我公司发生了点事情,郭姐打电话叫我过去。”

    周子轲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可能只有神经病才会半夜打工作电话把人叫醒。

    阳台风冷,周子轲只穿单薄的睡衣,他高烧初愈,不能再受寒,汤贞半劝半推,带他回家。阳台门关上,帘子遮住了外面的星空。汤贞刚刚脱下羽绒服,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汤贞身体又是一僵。

    又是这种大动物式的拥抱了。周子轲的头贴在汤贞脖子里。汤贞要去工作了,汤贞有那么多工作,而周子轲看起来只有汤贞。

    “你怎么了?”汤贞不无心慌地问他。

    周子轲也不说话。

    他总是生病,总是肚子饿,他喜欢趴在汤贞的床上呼呼大睡,喜欢和汤贞亲近。其实他不怎么听话,只有待在汤贞家里的时候,只有汤贞陪着他的时候,他才会难得变得温驯。难过的时候,他也像大动物似的不讲话,只像这样抱着汤贞寻求安慰。

    他总是自称没有家人,也无家可归,他年纪轻轻驾着一辆车四处游荡,外面城市那么大,他似乎只想藏身在汤贞这小小的屋檐下。汤贞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与这个“小周”的瓜葛,不是“周子轲”。

    而汤贞心里又从未像此刻一样的清醒:没有什么“小周”,从头到尾都是周子轲。

    汤贞不能再和他,和他们,继续这样的瓜葛——虽然汤贞尚不清楚这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只是感觉到了危险。

    “我给你做点早饭吃,”汤贞说,他从周子轲的拥抱里脱身出来,“你再回去睡一会儿。”

    周子轲不睡,他就看着汤贞在厨房忙碌,看着汤贞给尤师傅电话留言,为周子轲安排午餐和晚餐——就像把宠物寄养给宠物医院——汤贞对照着大夫写的用药说明,把周子轲一天下来要吃的药分放进小药盒里:“你要按时吃,饭也按时吃,知道吗?”

    周子轲听着他唠叨,眼睛盯他的脸。周子轲发现汤贞的睫毛时不时抬一下,接触到他,就落下去。

    汤贞把两个人昨天睡过的床单和被罩拆下来了,不怎么敢碰似的,塞进洗衣店的盒子里,贴上“消毒”的标签。汤贞对周子轲说:“你这几天生病,有什么想换洗的衣服就自己放到一边。”

    “你今天几点回来。”周子轲问。

    汤贞抬起头。

    “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我不知道今天要到几点。”汤贞老实说。

    “你公司不知道你昨天几点回家?”周子轲不开心道。

    他到底在不开心什么呢。

    汤贞犹豫着,在周子轲身边坐下了。

    “你胃不好,年纪这么小,不要再吸烟了。”汤贞第一句话说。

    说的是床头放的周子轲的打火机和烟盒。

    “公司就是我的家,”汤贞第二句话说,“其实,我平时很少回这个家来。”

    汤贞的助理按了门铃,把换好衣服的汤贞接走了。

    周子轲推开阳台门,他坐在今早汤贞坐过的那个地方,看外面的天与地。他翻开打火机,点手里的烟。

    汤贞说,公司是他的家,是很多人的家,有许许多多像汤贞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都在公司找到了归宿。公司出了事就是汤贞的事,忙到多晚他都要负责到底的,就好比周子轲这个后辈有事情,汤贞也不会放下他不管,因为对汤贞来说,周子轲是“亚星娱乐”的孩子。

    汤贞还说,他平时经常去外地商演、拍戏,有时候一年半载也回不了家,最近这几个月他只是碰巧在北京:“再过两个月,我要去法国拍戏。可能要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回来了。”

    “所以……你听听话,好好养病,趁早把身体养好。”

    周子轲摘下嘴里的纸卷,呼出烟雾,他朝远处太阳还未升起的晦暗不明的地平线看。

    汤贞在向他预告什么?

    汤贞到亚星娱乐的时候,不少练习生孩子已经到地下练习室集合了。经纪人郭小莉和几个带队老师正在走廊上对着一张名单勾画,显然,这一整晚,亚星娱乐几乎所有人都在通宵加班。

    郭小莉一见汤贞,如同见了救星:“阿贞!”

    “没关系,别担心。”汤贞和郭小莉抱了抱,对其他几位老师露出微笑,今年的新春之夜,亚星娱乐几十位练习生都将跟随汤贞共同登上十几亿观众瞩目的晚会舞台,这对于亚星来说是太过宝贵的机会。“我们现在调整,一切还来得及。”汤贞对他们道。

    汤贞平日里为人处事,总像是被人照顾的那个,只有和他共事过的人才会知道,多半是他照顾别人。

    “我们的节目从第一天排练,到今天已经三个多月了。”汤贞走进练习室里,面对那几十位练习生——孩子们还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眉眼尽是不安。汤贞走过去搂了一个眼圈发红的小男孩,对所有人道,“还有四天,咱们就要登台演出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这些每天都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想要搏一个未来的孩子们大声喊道,“我们准备好了!!”

    “好,”汤贞对他们笑了,“餐厅现在开饭了吧,去吃早饭吧。”

    带队老师对孩子们宣布,汤贞老师结束了今晚在嘉兰剧院的《梁祝》演出,就会回公司再次与大家一同练习。

    汤贞走出地下室,郭小莉从旁告诉他,新春晚会节目组到现在还没把新送上去的《如梦》敲定,不知是歌的问题还是费梦的问题,还是有其他人从中作梗。

    汤贞想起前一日费梦半夜给他打的那通电话:“我待会儿往方老板那里去一趟。”

    郭小莉问:“上午就去?”

    “下午林爷要开会,”汤贞看了郭小莉,说,“有电视台给林爷拍片子。”

    “对了,”郭小莉突然想起来,对汤贞道,“阿云最近受伤了。”

    “什么?”汤贞看她。

    郭小莉似乎考虑了好一阵子,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知汤贞。

    “不知道阿云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他也不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破相一样。《狼烟》剧组本来就拮据,现在又因为阿云上不了镜,把仅剩的钱都耗在里面了。”

    汤贞望着郭小莉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郭小莉斩钉截铁道。

    亚星娱乐大楼楼梯上方,密密麻麻的亚星历史照片墙上,还有 mattias 刚出道时,两个年轻人搂着彼此肩膀举着奖杯大笑的合照。

    “云哥现在在哪儿?”汤贞问。

    “在家养病,”郭小莉道,“他现在这个模样,可不能让媒体拍到了。”

    “我今天过不去,”汤贞皱眉道,他回头看了小顾和小齐,“你们两个不用跟着我了,去云哥家看看他需要什么照顾吗。”

    小齐说,温心和祁禄已经去了。

    汤贞又想了想。

    “让云哥不用操心《狼烟》,”汤贞对郭小莉道,“方老板如果实在不看好这部片子,我拿钱给丁导……”

    “这会不会影响到你和方老板你们……”郭小莉眉毛垂下来了。

    汤贞看了郭小莉一眼。

    方曦和与汤贞谈了一个上午,又留汤贞在望仙楼吃中饭。方老板直言,小汤你辛辛苦苦大半年拍部片子才赚多少钱,自己留着积蓄吧:“丁望中这个人,对自己的作品没有把控力,他就是个吃钱的机器。”

    “受伤?”方曦和眉头又是一挑,“武打演员,以后要在这条路上走,免不了磕磕碰碰,”方曦和对汤贞道,“你自己不也是吗,都要一路历练过来。”

    方遒一直在门外守着,方曦和与汤贞二人单独吃饭到一半,方遒在傅春生的暗示下进去了。汤贞意外发现方遒最近新剪了头发,神态平和,对方曦和一点顶撞的意思也没有。

    门外有人端来了新茶,傅春生拿一盒雪茄偷偷塞给方遒。方遒会意,便上前给父亲递雪茄,谁知方曦和不要。

    方曦和说:“小汤给你们两个求情,你站在这里,好好听着。”

    方遒抬起眼,与远远坐在座位里的汤贞四目相对。

    方曦和又冷声道:“以后你汤贞老师在的时候,把烟都收起来。”

    方遒扣上雪茄盒,明白,低头:“知道了。”

    林汉臣给汤贞打电话的时候,汤贞还在喝方曦和的茶。方老板说,协成发展蔡景行蔡老板,今日携家眷来京:“他太太是你的戏迷,专程挑了今天来,就为了约我和明珠看一趟你的戏。”

    林汉臣挂了电话,对身边的电视台编导说:“小汤可能正在路上赶,再等等。”

    电视台编导好奇问:“坐在朱经理身边观看排练的那是哪位演员?”

    林导抬头一看,什么演员啊。他压低了声音:“是嘉兰剧院的少东家。”说着林导朝后台叫道:“乔贺!”

    乔贺已经换好了戏服,和“四九”的扮演者小褚正对台本。林导朝他伸伸手:“去和东家打个招呼。”

    那位电视台编导大吃一惊:“嘉兰的少东家?”

    林导携了乔贺、小褚、小江等一众演员,走到朱塞经理和那个年轻人面前。

    朱塞正说:“子轲,家里现在亲戚都问我,你是不是真报名了那个什么偶像公司——”

    林导:“朱经理。”

    朱塞回头,一眼看见后面的电视台摄制组。他站起来:“林导,你们刚才不是在拍摄吗?”

    周子轲坐第一排,听朱塞与《梁祝》剧组寒暄。

    林导说:“早知道少东家今天来看排练,我们就请电视台改天再来。”

    朱塞笑道:“没事。”又说:“子轲看过一次《梁祝》了,今天听我说又要排,他就来看看,是对大家上一次的演出印象深刻。”

    乔贺在后头站着,他很少看到林导与谁主动交际,说这些客套的奉承话:嘉兰剧院在国内的地位和背景,确实是值得人去低头,去维系这样的关系。哪怕林导也不例外。

    林导让开,让乔贺过去和朱经理握手。

    乔贺也朝那位少东家伸了手,可周子轲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意思便是见过了。

    莫名的,乔贺突然想起上回见到这位时,小褚说的那句:这位少东家看咱们都不大顺眼。

    乔贺觉得,不是看着不顺眼,是人家眼里根本就看不见他们。

    现代社会,人与人交际的方法还是那么老一套:你喜欢什么样的戏,你到哪里去度假,你孩子在哪所学校读书,你老丈人退休了吗。科技发达了,人的观念还陈旧呢。人与人彼此划分成不同阶级,像是个攀岩的阶梯。当所有人都向上爬的时候,周世友和穆蕙兰的这个儿子——周子轲,他从一生下来就站在所有的顶端。像乔贺一类人,倾其一生向上攀爬,恐怕也爬不到周子轲出生时站过的那个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交际,无非是做给嘉兰的人看看,做给朱经理看。

    电视台编导从旁问:“汤贞老师什么时候过来?”

    朱塞一听,意外道:“汤贞还没来啊。”

    林导对电视台的人和朱经理解释:“小汤很少迟到,遇到事了。”

    电视台编导点头,看着手里的笔记,他突然笑问:“乔贺老师,一会儿,咱们节目可能要问问您和汤贞老师当年那段绯闻的事,您别介意。”

    周围人一听这个,忍不忍的都笑。乔贺神情尴尬,颇没办法:“都是假的,有什么好问。”

    林导对电视台的人道:“你们不要坑乔贺啊。”

    那位编导解释:“不是最近有个东南亚那边的杂志在网上爆火,说介绍咱们汤贞老师的时候列出一个‘四大绯闻男友’,话题轰动,把乔贺老师也给添进去了。我们才想着要不要问问您本人,您可以借机澄清一下!”

    小褚在后头窃窃私语问小江:“四大绯闻男友?谁啊?”

    小江掰着手指头跟小褚数:“乔贺老师,那位姓梁的大哥……”

    “这才两个啊。”小褚说。

    “不知道,”小江绞尽脑汁想了想,“难道还有祁禄?骆天天?林导?”

    “有没有我啊?”小褚突然问。

    小江笑道:“要不要脸啊!”

    “汤贞老师搂着我照过照片呢!”小褚正和小江开玩笑,余光瞥见身后,坐在第一排那位刚刚还目中无人的嘉兰剧院少东家,正冷眼瞧着他们俩,小褚脸上那笑一下子收敛起来。

    汤贞从后门进了嘉兰剧院,让小顾去通知林爷他到了,让小齐去下面买送给剧组成员和电视台工作人员的饮料。汤贞一个人急匆匆上楼,进了自己的休息室。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和剧本,脱下鞋子就往更衣室走。

    祝英台这身行头本来就麻烦,汤贞赶时间,光着脚在更衣室里走来走去,衣服脱下来丢到地上也不管。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的时候,汤贞才刚刚把英台的束胸缠在身上。他用力把那条白布在胸口勒紧了。

    “谁?”汤贞问,他踩着拖鞋,随手拿过一件大衣披上,出去开门。

    门刚启了一条缝,一股强硬的外力推开门,进来了。

    汤贞甚至来不及躲,他眼看着周子轲凭空出现。很奇怪,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一同吃饭、聊天,甚至在同一个被窝里过夜。这会儿在嘉兰剧院乍一见到周子轲,汤贞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周子轲走进来,注意到了汤贞从头到脚这身打扮,他一双眼睛从未有这样的黑,墨似的,他把汤贞抱住了。

    汤贞用气声问:“你干什么?”

    周子轲还没干什么呢,休息室外又有人敲门:“汤贞老师,我把饮料买来了!”是小齐,“云哥刚刚回电话了,说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睡觉,没听见。”

    汤贞脸贴在周子轲肩头上,张着嘴,一声儿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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