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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糊的,一动迸裂开来,皮开肉绽,说不出的恐怖,西门有些慌张失措,举手要撩开病服来看,又突然发现手上同样满是烧灼的痕迹,一时又是害怕又是心急,头一侧又晕了过去。

    医生连忙施救,发现西门身体并没有太大问题,才松了口气。这家伙的体魄还真强悍,这么严重的烧伤,不但没死,刚醒过来还这么生龙活虎的,真不可思议。换了普通人,还能睁开眼睛,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至于跟他一起送到医院来的小青,其实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医生是担心影响西门病情的稳定,所以没有跟他说实话。

    那天被雷劈到的时候,西门下意识地把小青护在了怀里,为她挡住了部分的直接伤害,倒地之后也是小青第一时间接触到地面导去电流,本来西门的伤要严重很多,一般人早就该不在人世了,而这个绝世小强居然三天不到就醒了过来,相反小青只是一个普通体质的女孩,受伤严重,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呢,而且,情况不容乐观。

    在医生的积极治疗中,又是一个星期过去,强悍的西门身上的死皮不断脱落,居然就这么痊愈得七七八八了,生命力之强悍,简直是医学奇迹,在他可以自由活动以后,终于也知道的小青的状况。

    “小青很顽强,可是,她的受得伤实在太重,恐怕,很难坚持下去啊!”医生叹息着,这个可爱的小护士,医院里的同事都是极爱护的。

    西门看着养护罩里花容惨淡的小青,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自己是多么幸运啊,能碰到这么可爱的女孩,还能跟她相知相爱。然而又是多么的不幸啊,她就要答应嫁给自己了,却偏偏会碰上这样的厄运。

    “小青,她,她有几成机会能顺利活过来?”西门呆呆地问道。

    “这个,很难说,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医生欲言又止,这意思,当然是希望比较渺茫了。

    西门没有再出声,就这么坐在了小青床前,呆呆的流泪,一坐就是一天一夜,然后,他就想到了那个自称为幽幽的女人。

    她能让自己的腿变长,一定也能让小青活过来!

    西门呼地跳了起来,一阵风般卷出了医院,驱车直往那郊外的山头奔去。只要小青能安然无恙,再付出十年的寿命,又有什么关系!

    夜晚的山头静悄悄的,笼罩着银亮的月光,静谧得让人心里恐惧,西门在山顶停下了车,打开车门,跑到了那块熟悉的大石上,开始高声的呼唤:“幽幽,幽幽,你在哪里,你出来……”

    然而喊了半天,除了山谷间的回音,周围还是没有幽幽的影子,西门锲而不舍地叫喊着,喊到喉咙沙哑,喊到精疲力竭,终于累得坐倒在地,再喊得一阵,不知不觉累得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凛冽山风掠过,西门打了个冷战,猛然醒了过来,呼地坐起,才发现月亮已经西沉,而山顶上仍旧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西门又是沮丧又是伤心,垂头丧气站起,向车子走去,才走下大石,身后一把娇柔的声音倏然响起:“你,终于又来了!”

    西门一惊回头,身后突然就多了个女人,长发盘顶,姿态妖艳,目光如水,模样明明就应该是幽幽,但却又不像,她的头发全部乌黑亮丽,她的右边脸庞,也并没有皱纹,只是一个很完美的成熟女子模样。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呼唤我吗?”女人妩媚地笑了。

    “你、你是幽幽?”西门惊讶莫名。

    “当然是我。”

    “你、你、你的脸,你怎么会?”

    “这青春,是你换给我的啊,十年,可以让我年轻很多呢。”幽幽在笑,明明很妩媚,却让人心底发冷。

    “是这样的吗?”西门有些被吓到了。

    “咯咯,这个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只是,你这次又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幽幽缓步走近。

    西门下意识地退开两步,然而想到医院里生死莫测的小青,胆子顿时一壮,“我、我想再跟你签一个契约……”

    “呵呵,你又有了新的愿望了吗?还真快啊!”幽幽开心地笑着,掌握契约能力之后,她已经看过太多人的贪婪,他们的yu望,总是无法满足的,他们尝试过这契约的威力之后,一定会回来提出新的要求,所有的人,都会这样。

    贪欲,人类永远无法克服的致命缺点。

    “我这次的愿望,是要我的未婚妻小青,完整无缺地活过来!”西门打断了幽幽的笑声,颇为不满地说道,“需要什么样的代价,你说吧。”

    “未婚妻吗?哦,她怎么了?”幽幽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神色。

    西门匆匆把那天遭雷击的遭遇说了一遍,“现在小青还在医院里,我希望她能活过来。”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有情有义呢。”幽幽的唇边有讽刺的笑意。

    “我爱小青!”西门挺着胸膛。

    “爱情,虚无的东西,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幽幽冷冷说道,“如果要救她的话,你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很沉重的呢,不要冲动,想清楚才好,契约一签,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不会后悔的!”西门斩钉截铁。

    “你以为,你真的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吗?你一定会后悔的!”不知道为什么,幽幽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不会!”

    “一定会!”

    “不会!”

    “好!那你肯把你的命换给她吗?有生必定要有死,要她活过来,你就必须死,你愿意吗?”幽幽愤怒起来,语调高昂,厉声问道。

    “这……”西门身子一震,“你、你不要骗我,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幽幽莫名其妙地竭斯底里起来。

    西门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嘴唇开合,却是说不出话来,幽幽神色有些迷茫,嘿嘿冷笑着,“怎么样?害怕了吧?你不敢为她死对不对,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只有骗子,只有骗子……”

    幽幽的呢喃声中,西门毅然抬起了头,“你错了,如果不是小青,我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没有小青,我自己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小青的平安,契约呢,拿出来吧!”

    “你说什么?”幽幽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西门坚定地站直。

    “你骗人,你在骗人,你是故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你是故意要证明我是错的对不对?”幽幽声色俱厉。

    西门却是一点不害怕,摇头答道:“不是,我只是希望小青能活下来!哪怕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愿意!”

    幽幽一愣,想起前尘往事,嘴角一阵阵抽动,继而激动起来,“好,你说得这么伟大,那我不要你的命,我给你契约,让你后悔,你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才是对的!”

    说完,幽幽双手一扬,一张宽大的羊皮纸凭空出现,跟西门上次见过那张有明显不同,不但是尺寸更加宽大,而且通体缠绕着阴森的黑气,纸上的字大如拳头,红得诡异,一丝丝缓缓流动,像还没有干枯的鲜血一样,充满黑暗恐怖的气息。

    而羊皮纸上的句子,更加的触目惊心:“以我鲜血为盟约,以我魂灵为牺牲,千生万世,永堕深渊,但为心中所爱,死亦无悔!”

    “知道这是什么吗?”幽幽在冷笑。

    “不就是契约吗?”西门攥紧了拳头。

    “对,是契约,可不是一般的契约,这就是‘生离死别’,最决绝的契约,专为你这种自以为伟大的家伙准备的契约!把它签了,你的爱人将会起死回生,但是,你,你将会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将来,你后悔了,可以再来找我,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给你个反悔的机会!”幽幽笑得越发阴沉。

    西门没有说话,却用行动来表达了自己的坚定信心,大步走到那契约跟前,凝神一看,并没有发现羽毛笔,略略一愣,便毅然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开始签写契约,动作缓慢,却毫无停顿。

    契约终于签完最后一笔,西门看着幽幽,默不作声,幽幽显然想不到西门居然这么有勇气,眼角跳动,狠狠笑道:“好,好,好,就如你所愿,看你能挨得到什么时候!”

    然后,她又开始了那怪异的舞动,怪异、繁复、让人心底发冷的舞动……

    与此同时,医院里,小青病床旁的仪器红光开始闪动,显示着她虚弱的脉搏正在渐渐变得强壮有力,值班护士难以置信地惊呼起来,惊喜万分地飞跑着叫来了医生,医生看着仪器的数字变换,心里的兴奋也是难以压抑,难道,同一间医院里,同一个时间段内,就要出现两个惊异的奇迹吗?

    远方的山顶上,幽幽的幻舞越舞越急,西门的呼吸也渐渐急促,体内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痛楚感,那简直不是人类可以忍受的感觉,才开始强烈袭来,西门已经晕了过去……

    西门眼睛闭起的同时,医院里的小青却是一声呻吟,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在医生和护士的共同期待下,终于慢慢张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像刚从悠远的梦境中醒来一般,开口就问道:“西门呢,西门在哪里?”

    ……

    正如同上次一样,西门再次醒来,已经是很久之后,比上次更久,睁开眼睛,甚至已经看不见月亮,正午的太阳,倒是晃得人眼睛生痛。西门揉着眼睛,缓缓地爬了起来,细细查看着自己的身体,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里更是忐忑不安,那契约看起来那么可怕,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

    但是,这总还不是目前该关心的问题,最主要的该是——小青怎么样了!

    想到小青,西门瞬间清醒了过来,急匆匆跑向车子,车子在刺耳的轮胎刮地声中一百八十度转弯,向山下疾驰。

    到了山下路口,车技娴熟的西门漂亮地甩尾转弯,眼角的余光划过后视镜,后头有一辆速度颇快的卡车,正在气势汹汹而来。然而,西门并没有放在心上,莲花跑车的加速度凌厉,这卡车再快一倍,三个弯道之后,照样不可能看到莲花的尾灯,小儿科的越线行驶而已,不会有任何危险。

    然而,西门的手搭上变速器,正要换挡冲刺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子在瞬间僵硬了,无论怎么用尽全力,离合器就是踩不下去,那换挡棍更是纹丝不动,失去了油门催动的莲花突然疲软下来,滑行一段,缓缓停在弯道正中。

    跟在后头的大卡车并没有看到莲花的异样滑动,呼啸着转过弯道,突然看到路中间的莲花,司机高声惊叫着,狠狠踩下刹车,然而,已经太迟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凝重,西门全身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看着势如雷霆的卡车头渐渐逼近,终于轰然撞上莲花的侧面,莲花的车窗裂纹突现,波纹般扩散,车门凹入变型,车身终于不堪重击,旋转着飞起,飞起,在空中翻滚着,破碎着,扫过路树的树冠,激起蓬蓬落叶,呼啸着坠入了山谷中,扑通一声直没入谷底河流,漫天水花溅起,散落,水花消尽,莲花也再没有了踪迹。

    山顶的阴暗处,幽幽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嘿嘿冷笑着:“你以为只有这样而已吗?不会的,生离死别,最痛苦的契约,年轻人,你的煎熬,才刚开始而已!等你后悔了,只管跪着回来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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