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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文学 www.59wx.cc,移猎蛮荒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年轻人正是冯孟升,只搞不清楚吴耀久为什么死命追来。路天沉喝一声说;“孙统卫若再不知进退,路天可要出手冒犯了。”他话还没说完,短剑已经先

    —步拦出,直击向孙飞霜而去。

    不过“雪舞身法”若是这么容易就被识破,可称不上绝学,孙飞霜自然早知道路天追来,事实上,因为牵扯到了一段过去的纠葛,对放南极洲几个情若姊妹的卫统来说,最讨厌的大武士就是路天。

    总之看到路天追来,孙飞霜怒气已经扬起,见他宛若偷袭般地攻击,孙飞霜更是勃然大怒,她娇叱一声,猛一个旋身发剑,只见百道闪亮的剑芒瞬间爆射,一道道电光毫不留情地轰向追来的路天。

    根本没空往后看的冯孟升只察觉身后的气劲突然大幅爆起,他心下一寒,孙飞霜若是全力出手,自己怎么逃得掉?等到他弄清楚孙飞霜是杠上路天的时候,两人剑气交击所爆出的强大劲力已经把他震得往前直飞,一下子又翻出了数十公尺。

    这么一来,吴耀久与冯孟升忽然间闲了下来,两人在半空中相会,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同时往下一溜,钻入了下方十室九空的房舍中直到这时,冯孟升才发觉自己冒了一身冷汗,刚刚可真是死里逃生。

    两人一落地,先不急着远离现场,两人同时压抑了劲力,急急往一个空房子钻,吴耀人一面还传音:“赵胖子呢?我有事告诉他。”

    谁知道他死到哪儿去了?冯孟升心中思忖,赵宽身在纽熬港,必然会察觉到这里发生的事故,只不知道他能不能安全地寻来?别要好不容易与吴耀久相会,却把赵宽弄丢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第四章纽熬大劫

    吴耀久见冯孟升没有答话,他呵呵一笑,突然又点点头说:“你们果然够义气,没有扔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跟赵宽不久前才分头办事,嗯我们不能待在这儿”冯孟升还没说完,房顶突然碎散,整栋房子像纸扎地一般爆散,两人运足了功力才抵住上方怪物们打架爆出的劲流,同时冯孟升一拉吴耀久,两人顺着风力,往北面直奔。

    房子其实也不是无端端毁了,孙飞霜与路天已经打了起来,自然没办法以心念锁定两人的动向,不过两人既然是全力以赴,爆出的气流比起圆场那儿的战斗可是不遑多让,这附近百户的民宅立即毁坏一空。

    只见碎石断木乱飞之际,两个狼狈的身影正迅速地往南奔,孙飞霜虽然知道今日八成捉不到人,但仍心有不甘,一面与路天搏斗一面往两人的方向紧迫。

    另一面满凤芝也察觉这个现象,她虽然无法摆脱巴特西的攻击,但想转移场地,却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满凤芝边打边退,很快就与孙飞霜会合,两人合力对付巴特西与路天,依然是个半斤八两,两人也很有默契的,紧随着下方两人而移动,就是不肯往高处飞行。

    冯孟升与吴耀久两人东奔西跑了一、两公里,这才发现自己无论跑到哪里,那儿的房舍建筑就是毁坏一空,上方逸散的劲流虽然勉能抵御,但这么下去可是越来越累,莫非他们想这么累死自己?

    吴耀久首先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样不行,整个纽熬港都会毁了。”

    毁了也就罢了,反正没人了。冯孟升头痛的是,这么下去,怎么有机会逃命?这时既然不能依赖房舍来掩蔽身形,冯孟升向着吴耀久比个手势,两人加快了速度贴地御气而飞,光穿出纽熬港的范围再说。

    果然上面的战团很讲义气地就这么随着两人飞,一路上遇房房毁、遇树树折,两人飞到哪儿,那儿就连地皮都刮散一空。上方除了气劲激散之外,狂暴的巨响不断轰击两人的神经,闪电般的剑芒更是三不五时地往下冲,若不是上方四人都没有伤害两人性命的意思,只怕这会儿早已经死了七、八十遍了。

    如果赵宽在就好了,想不出办法的冯孟升,不禁暗暗叹息,若是那个死胖子在此,绝对能想出个办法出来。

    “这样飞不是办法。”终于到了城外一处较荒凉的地方,四面除了树断草飞之外,也没什么可以损坏的,吴耀久突然一拉冯孟升说:“我们在这儿等赵宽。”他可得运上几成功力,才能让冯孟升听得清楚。

    等赵宽?冯孟升莫名其妙的运劲传音说:“赵宽现在怎么敢出来?”

    “我觉得他会来。”吴耀久的信心老是不知从何而来,他皱眉说:“他既然不敢提升劲力,我们这么飞下去,他追不上。”

    问题是只要他一出现,提不提起劲力还不是一样?冯孟升想不透,可是这时他也没心情想了,如果只有赵宽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就给他追上的机会吧,反正自己是想不出办法了不过,赵宽真的会来吗?

    冯孟升也不是对赵宽没信心,不过他却是认为,赵宽若是出现,必定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可是此情此景,怎么还有办法处理?冯孟升正灰心的时候,居然看到南方有个胖子正以普通的身法逐渐接近,那不是赵宽还有谁?他真的来了?

    吴耀久也在同一刻发现,他连忙说:“快去与他会合。”他一拉冯孟升,回头就往南奔。

    这么一来,上方的战团自然跟着南移,毕竟双方功力相差不远,不但谁也逼不走谁,若有人想走,也没有一方拦得住。

    战团这么一南移,才刚硬着头皮跑来的赵宽,自然得相应加劲,他见两人到了身前,赵宽扮个鬼脸,眨眨眼传音说:“等一会儿,我们三个可万万不能分开。”

    吴耀久与冯孟升两人谁也没问为什么,只同时点了点头,赵宽干笑一下说:“准备开溜吧。”

    才说完,他突然全身功力暴提,手掌手臂、双腿双定同时往外涨大,本来宽松的衣服立即紧绷了起来,双脚的鞋子也同时爆裂,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赵宽的前胸与后背也徐徐地鼓涨,似乎这里的气道也有了一番成就。

    这么一来,赵宽的气劲威势立即往上方爆出,不但逼散了上方袭来的气劲,还往上直逼出了七、八公尺,冯孟升与吴耀久立即大感轻松可是,就算如此,为什么可以逃?

    两人还没发问,突然间,一声巨响无端端地在耳际炸开:“死小子原来在这儿!”

    是谁在说话?冯孟升与吴耀久两人东张西望之际,突然发现上方四人居然在同一时间急急分开,目光往南注视,眼神中满最担忧。吴耀久还没想通,冯孟升已经惊呼一声说:“赵胖子,你你把那老头”

    “嘘!”赵宽连忙摇头眨眼,示意天机不可泄漏。

    这么短短的对话间,空中已蓦然出现一个人影,哈哈大笑说:“这次你还想逃?”

    正是一心寻找赵宽的老人兹克多,而他破空的激烈气啸,这时才跟着轰隆隆传达。

    “逃吧!”赵宽叫了一声,拉着两人就往西方窜。

    冯孟升与吴耀久身不由己,同时提起身法跟着飞。

    兹克多狂笑一声:“想跑?”他正要追踪,突然两青两白,四股庞大的力道同时向着他涌来。兹克多一怔,双手猛然一挥,四道气劲在一炸之下,被他轰破得干干净净,天际也同时传出了一声霹雳般的巨大炸响,远远地向外轰传出去,而向着四面激卷的狂风,更是毫无忌惮地摧毁所有立在地表上的物体,天际中的浮云,也把正没命往西飞的三人送得更快了。

    但兹克多想要移动的身形终于还是顿了下来,他沉着脸转头,望着出手的四人说:“你们敢和我动手?”

    出手的自然是刚刚才打得激烈的四人,他们一方要护着吴耀久,一方却是怕伤了冯孟升的性命,两边谁也不敢让兹克多这么追过去,就在这一剎那,本为仇敌的四人,居然同时向着这绝顶高手攻去。

    这么一出手,其实四人心中都颇为志忐,此南大陆怪老实在得罪不得,他一无亲人、二无臣民,真惹火了他,他可是一点顾虑也没有。可是两方这次的事情都十分重要,谁也不敢冒让兹克多追去的风险,只好勉强出手,此时被兹克多这么一问,四人却是谁也答不出话来。

    巴特西毕竟年长,见没人敢答腔,只好出面沉声说:“请辈见谅,我们实在不得已请教前辈,追寻这三人何意?”

    “我也不怕找不到他们,他们功夫越来越高,只会越来越好找。”兹克多见往西飞的三人越飞越远,他的话声中不禁充满杀气“不过你们胆敢坏老头的大事,必须给你们一点教训。”

    这时拚命飞逃的三人却已经听不到这句话,他们全力加速下,只在这两句短短的对答间已经飞出了数公里远,眼看前方又是一大片密林,赵宽对两人传音示意,一头往林中钻了进去。

    一入林,三人立即敛起功力,一面往林深处直窜,也算他们运气不错,若是到了铁门军的势力范围,可连树林都找不到了。

    在森林中又奔出了数公里,赵宽这才突然嚷了一声说:“不跑了,累死了!”一面减速。

    当吴耀久与冯孟升停下脚步时,赵宽已经找了个还算平的地方倒了下去,一面说:“休息、休息。”

    吴耀久呵呵笑地奔回来,坐在赵宽身旁大声说:“赵胖子,你果然厉害。”

    冯孟升一面摇头一面苦笑叹息,这种逃命的办法,也只有赵宽想得出来。

    不过赵宽却不领情,他瞪了吴耀久一眼说:“厉害个屁,下次就不灵了,哪有每次都这么好运道?”

    “我也这么觉得。”冯孟升想起刚刚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恰好有四个高手,也不可能拦得住那个怪老头,赵宽可就完蛋了咦,那个老头找你做什么?”冯孟升突然想不透。

    “谁知道?”躺在地上的赵宽瞪眼说:“我还想问你呢,那个女人怎么一副不舍得杀你的样子?”赵宽说的自然是孙飞霜,想来他在一旁也躲了蛮久。

    被这么一问,冯孟升自然是当场目瞪口呆答不出话来,吴耀久看了正好笑,却突然想起一事,他连忙说:“赵胖子,有个大消息。”

    “怎么?”赵宽目光转过去。

    “班绣蓉早几天因为打探你们消息被抓了,两天前被曹家军送去铁门军团,转送皇都。”吴耀久笑嘻嘻地说。

    冯孟升大吃一惊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这种消息,吴耀久会笑着说。

    赵宽却不怎么激动,只是缓缓坐起说:“然后呢?”看着吴耀久的笑容,他已经安了一大半心。

    “李鸿恰好三天前从皇都逃了出来。”吴耀久呵呵笑:“他居然混到铁门军团中,把班绣蓉救走了哈哈”吴耀久跟着又大笑起来,随即赞赏地说:“你们这个朋友也不简单,非得与他交个朋友不可。”

    这可真是一连听到了两个大喜讯,冯孟升与赵宽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两人对视一眼,在心中悬念数日的问题突然解决,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受。

    冯孟升微笑点头说:“这么说来,李鸿一定正往这个方向走了。”

    “一定是。”赵宽突然哈哈一笑说:“能从皇都逃出来,又救走绣蓉?比我们刚刚的死里逃生还要神奇。”他这次可真的感觉轻松了,心中开始打着退休的念头。

    “那我们应该怎么和他们两个会合?”吴耀久很高兴地问。

    “等等。”赵宽皱起眉头说:“你到底打算离家出走多久?”

    吴耀久一楞,搔了搔头说:“我我”

    “你好象很不想回家耶。”赵宽摇头说:“虽然说你不想这么快接位,但这么躲下去怎么是办法?”

    冯孟升见吴耀久答不出话来,他打圆场地说:“吴兄功力高强,为人义气,在还没想清楚之前,与我们同行,也是个好帮手!”

    “是啊、是啊。”吴耀久连忙点头说:“这件事不急着做决定。”

    “我们得逃命啦。”赵宽没好气地说:“等找到了李鸿和绣蓉,我们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否则有几百条命也不够人杀。”忽然间把天下高手都得罪光了,赵宽到现在还莫名其妙。

    “躲到哪里?”吴耀久很顺地问。

    “谁知道?”赵宽哼哼说:“看哪儿都没人吧。”

    “什么?”冯孟升惨叫一声说:“要躲到没人的地方?”

    “不然呢?”赵宽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觉得南极洲的人不会宰你,所以可以被他们抓?”

    冯孟升可不大敢冒险,谁知道他们抓自己是为了什么?说不定孙飞霜只是一时好玩才没下杀手。

    “有件事很奇怪。”吴耀久突然说:“路天居然说只能带走你的尸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吴耀久一面说,一面用很奇怪的目光望着冯孟升。

    对了,还有这个问题。冯孟升可叫苦不迭,他怎么知道理由是什么?只好一脸无奈地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是吗?”吴耀久拖长音说:“看在大家好朋友的份上,你实在说,我说不定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这该如何解释?冯盂升正苦恼的时候,赵宽已经岔出来说:“与孟升无关,我想是因为我们练的功夫。”

    赵宽要说啦?冯孟升一楞间,只听吴耀久已经讶然说:“什么功夫?”

    赵宽思忖一下,顿了顿说:“你知道也没用,可能得去问你爷爷。”

    问爷爷?吴耀久一楞,睁大眼睛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否则就得去问那个首席武士。”赵宽叹了一口气说:“真是麻烦,太麻烦了算了,还是躲起来简单。”说着说着又躺了下去。

    “你给我起来。”冯孟升连忙拉住赵宽,不让他躺下,一面说:“我可不想躲一辈子。”

    “唉”赵宽不甘不愿地被拉起,他愁眉苦脸地说:“你说怎么办?”

    冯孟升以前最怕赵宽问出这句话,赵宽每次这么一问.几乎就代表没办法,可是现在冯孟升可不同了,他愤愤地说:“好,若是我想出办法,你可不能耍赖。”

    赵宽挥挥大掌说:“想出来再说。”又躺了下去。

    冯孟升可头大了,他正努力苦思的时候,吴耀久望着两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说:“想问我爷爷不难啊。”

    “什么?”冯孟升仿佛见到救星,连忙说:“可以见你爷爷?”

    “为什么不能见?”吴耀久呵呵一笑说:“他老人家只是少出来而已,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啊。”

    躺着的赵宽,听到吴耀久这么说,自然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他皱眉说:“你不怕一回皇都,就被抓去当无皇七世?”

    吴耀久一楞,当场呆在那儿,脸上果然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隔了片刻,他才露出笑容说:“不怕,你们再帮我逃出来就好了。”

    “不干、不干。”赵宽连忙摇手说:“疯子才答应这种事。”

    冯孟升却也有些嚅笑皆非,刚刚猛一听,还觉得颇有希望,现在才知道有问题,帮吴耀久逃出皇都与帮他逃出曹家军,难度自然大不相同,但难道自己此生就注定了得躲躲藏藏过一辈子?

    无元五三0年十一月十九日李鸿在吐坤一家,难得地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两天。

    这两日,李鸿定下心神好好用功,发觉自己的内息仍然不断地有所增益,别说与过去修练的破烂内功相比,就算当初只修练“柱国先修”时,功力也没有现在进步得快,似乎当三十六丹球俱成,并开始修练雪梅传给自己的“气剑心诀”后,内息就没有停止增长过,尤其昨夜定下心来修练,效果更是显著。

    李鸿固然高兴,却又有些不解,照理说内息增长到一个程度必然会有所停滞,怎么自己似乎一直没遇到这样的情形?

    另外这个“气剑心诀”也让李鸿有些狐疑,这功夫专演主脉,内息滋长的速度是快了,但能从手脚轰出去的不到十之二三,有什么用?不过,李鸿硬是不相信雪梅会传给自己一个没用的功夫,他脑海里的逻辑本来就是拚命练下去就会通。

    两日前,东方又传来激烈的能量爆震,只有李鸿与家长司妥东隐隐察觉,不过这次的震动时间与规模都比前一次小了很多,司妥东似乎是见怪不怪的不提,李鸿却是根本懒得为此事讨论,八成又是一些怪物打了起来,只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倒楣。

    今日晨起,太阳还没出来,李鸿自然而然地起身到外打熬功夫,虽然他现在已经开始修练上乘功夫,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时也改不过来,他自然而然的在草地上活动筋骨,挥舞手脚。

    练着练着,李鸿想起了两日前看到小朋友细思坦的功夫,李鸿思索良久,突然潜心静气,凝运着内息,依着“气剑心诀”的法门往头顶探去,但这次他不再一次探出大量内息,而是以心念控制着送出的内息不要散逸,让内息能在脑门外聚成另一个剑形的内息团。

    果然这么一来,内息不再如往常一般难以输送,很快地李鸿脑袋上便开始隐隐闪现光华。感觉到内息源源不绝地送出,李鸿心中越来越欢喜,莫非正该如此?依着心诀的指示,至少得现出手掌两倍大的剑形,才勉强算得上略具雏形。

    李鸿虽然看不到,但心里有数,那团内息蕴含量已经不少,但距两个手掌大小还有一段距离,现在恐怕不到一半,可是到了现在的状态,李鸿亡经感到那团内息跃跃欲动,似乎逐渐的无法抑制,李鸿心中泛出了几分焦急,现在又该怎么办?

    前大半的心诀内容,一部份是修练内息的方式,一部份便是凝存剑形的诀窍,严格说来,李鸿是依足了规矩修练,可是到了心诀后面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开始产生了困扰,无法顺畅地送出剑形气劲。而且,除了这个问题之外,最后的一小段却一直让李鸿有些迷惑。

    心诀的最后一段,仿佛与这些运劲施力全然无关,大多是叙述各种凝神内视之法,似乎是要让心念移往到气海内息之中;懂是不难懂,但李鸿对这一段十分不解,凝集心力本就是修练的基本,气剑心诀中写的方式虽然足见高明,但也未必值得特别一提,何况又特意放在最后一段?

    李鸿想到这里,微微一分神,顶门内息突然一冲,不受抑制地往上方飞射。李鸿愕然抬头,只见上方云端破了一个大孔,看来威力果然不小,而且速度极快,连光影都来不及看到,而这时的内劲含量,与心诀中要求的标准,还有好一段差距。

    虽然这么说,但这一剑,也几乎汇集了前胸五个丹球的大半内息,李鸿这下可是损失不少。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气剑心诀”的第一段,李鸿摇摇头,知道自己练错了,就算运用吐坤一家的办法,缓缓凝聚送出内息,聚合成一个仿佛剑形的东西,也与“气纳胸隔,心凝如剑,运转如意,存想于心”大相径庭,心诀中明明白白地说了,得先凝成剑形再往外送。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李鸿皱眉苦思,若是这么简单就能送出大量内息,也不用凝成剑形送出头顶了,只要把凝结的内息逼出手掌,不就威力格外强大?也不是没听说过这类修练方式,听说许多威力强大的腿掌功夫,就是利用这种原理,不过似乎都是从修练经脉着手,这套心诀,却完全没有这类的修练诀窍,怎么可能把这么结实的内息送出体外?

    看来这方法还是不对。李鸿正叹息的时候,吐坤家的小朋友细思坦蹦蹦跳跳地出来,远远叫着:“赵叔叔,吃饭了。”

    李鸿抬头一望,这才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探出头来,晨光下,整片大草原无端端地亮了起来,就算没有满地碧草,依然能让人心胸一爽。

    “赵叔叔?”细思坦见李鸿没答腔,他又叫了一声。

    “喔”李鸿向细思坦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细思坦眨眨眼.吐了吐舌头,又笑嘻嘻地奔了回去,看起来十分快乐。

    李鸿却有点无奈,他发觉自己不但看到女人会不自在,似乎也不怎么讨小孩喜欢,这可也办法勉强,李鸿除了苦笑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虽然李鸿对小孩颇有好感,问题是他脸上一向表情不多,说话又颇为简短,一般小孩见了他多半畏惧三分,就算像细思坦这样不怕生的小朋友,也不会对李鸿多有兴趣。

    如果要说最有孩子缘的,就属赵宽了。李鸿想到赵宽,嘴角不禁露出笑容,但他的笑容随即又隐没了,不知赵宽与冯孟升现在如何?会不会落到了皇都的手中?

    与吐坤一家五口吃早饭的时候,李鸿听说班绣蓉的状态十分良好,现在已可饮用牛乳、不过一时还没办法清醒,李鸿终于安下了心。

    经过这两天,李鸿与这家人算是混得比较熟,每天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总不是办法,今日李鸿遂自告奋勇,说要帮忙干些粗活。

    吐坤家老主人司妥东也不喜客套,李鸿既然出口,他看李鸿每日也是闷在屋中,于是爽快地答应,这也是两方恰好投缘,若一般人客套拒绝个两次,李鸿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了。

    早餐过后,李鸿便与少主人梧恩一起到后方的牛栏,梧恩一面将一把斧面宽达半公尺的大斧绑在身后,一面爽朗地笑着说:“你其实可以休息的!”

    “多少得帮忙。”帮忙是其次,李鸿最感谢的该是司妥东将自己分配来帮梧恩,李鸿一见梧恩的老婆就不会说话,与小朋友细思坦又无话可说,与梧恩相处,对他来说最是轻松。

    “其实到了冬天,除了牲畜的喂养之外,就是一些修补的工作了。”梧恩指着由一片片插入地面木板围成的牛栏说:“有些地方的栏杆已有损坏,我们弄些新的来补一补。”

    砍木头?那有什么问题?李鸿点头说:“都可以。”

    “我们走。”梧恩一面腾起—面说:“十五公里外有个森林,里面还有些大树。”

    这时也不赶,两人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几分钟后到了梧恩所说的位置,果然有片绵延数十公里的森林,处处都是粗近半公尺的大木。梧恩也没有立即落下,又飞了片刻,才转头笑说:“就这四棵吧。”

    哪四棵?李鸿目光转过,还没看出来梧恩选哪一株,梧思已经领着他,飞落到一棵约需一人合抱的大树之前。

    看来就是这株了。李鸿见梧恩拿出背在身后的斧头,回头微笑说:“我一向一次只砍两棵,今日有你在,一次带四棵回去。”

    话声一落,他回头一劈“噗”地一声,斧头倏然间直斩入少树近半,梧恩也不拔斧头,左手手掌运劲一推,大树嘎地一声怪响,硬生生往后弯折,哗啦啦地直倒入林中,斧头也同时弹了出来。

    树有这么好砍吗?李鸿还没想通,梧恩左一下,右一下,再挥了三斧加三掌,就哗啦啦地连倒了四棵。梧恩将斧头绑回背上,向李鸿笑说:“搬树吧,麻烦的还在后面。”

    两人一肩扛一根,自然不会觉得麻烦,不过树干确实不轻,想飞起来可真的不容易,尤其李鸿飞行的能力与内息不佳,更是吃力。可是李鸿见梧恩这么轻松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咬着牙紧跟。

    很快的回到了牛栏旁,四支大木轰隆隆的滚下,两人开始去皮分割,运是内力将大木化成一面面的木板,接着分成条状,成为一根根厚厚的木条。其间,大部分的工作都是梧恩借着那根巨斧完成的,李鸿目瞪口呆之余,其实帮不了多少忙。

    梧恩整理出了二、三十根结实的木条,刚放下大斧,便见李鸿在一旁尴尬的模样,他恍然一笑说:“帮我看看哪此木头该换,就拔起来。”

    有事做了。李鸿连忙点头,一面伸手要抱伐好的木头,怎知梧恩却是伸手一阻说:“不用搬了,我来插就好了。”

    莫非插木头也有学问?李鸿不敢多说,轻飘过去,一路看过去,看到一根木条已经有些毁损,李鸿一把拔起,一面说:“就这样吗?”

    “就这样。”数十公尺外的梧恩,取过一根木条笑说:“小心些。”他突然一挥手,木条划过空间,直飞射到李鸿上方纔倏然下落,直直插入刚刚才空出来的空间。

    李鸿一楞,这些日子虽然早已见惯这家人的功夫,但却是第一次这么接近被操作的物体,李鸿获得的感受也特别深刻。

    吐坤一家似乎也不是练功来克敌制胜的,就是用来方便干活,所以也没当作什么特别需隐藏的技巧,往往就这么自在随意地在李鸿面前施用,李鸿看了两天,自然越看越是清楚。

    所以今早李鸿才会尝试着运用于自己的功夫,只可惜已证明不可行,不过现在近看物体下落的怪异方式,李鸿仍不禁产生了兴趣。

    “怎么了?”梧恩见李鸿呆了,笑笑地问。

    “没什么。”李鸿绕着围栏走,又看到一个颇有问题的木条,他又“唰”地一下拔了起来。

    这次梧恩不再提醒,手挥动之间,木条划空而来,又直直插人土壤之中,这上面附着的劲力顺势直飞,本来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漂亮的拋物线,但到了李鸿上方,那股附着的劲力突然作用,引着木条猛然一折,直直地插入土中,仿佛往前飞的力道突然消失或转向,就这么往地面直窜。

    确实是这怪异的劲力作祟,怎么会有这种功夫?李鸿想来想去,想不出道理来,内劲就算可以改变方向,也必须与身体隐隐牵系,但吐坤一家的功夫明明不是这样,看起来脱体而出的劲力,却能在适当的时候突然影响移动方位与力道,这实在是太奥妙了,若是能用在攻击敌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李鸿一面想,一面绕着圈子拔出木条,梧恩就这么远远地扔着木条,飞射到数十百公尺外,没过多久,李鸿手里的木条已经一大把,虽然还抱得动,却已经不大方便伸手。

    李鸿正迟疑该不该询问梧恩,梧恩已经先一步醒悟地说:“啊!随便扔在地上就好了。”

    不早说?李鸿有些啼笑皆非,他扔下木板,整个围栏绕了一圈,梧恩也把制造好的木条,一根根安置在李鸿拔出的空位。

    李鸿刚走回原位,梧恩已经飘过来说:“可惜我们这功夫,吐坤祖先有训示传媳不传女,可绝不可散,所以不能跟你说办法,其实也蛮简单的。”他一面说,捡起了地面的木条,回头一扔,木条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木屋的后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后的柴火。

    李鸿听到梧恩这么说,自然有些失望,他本想向梧恩略为请教,没想到梧恩已经先一步开口。李鸿随着梧恩迈步,顿了顿才说:“是你们祖先创的功夫吗?”

    梧恩突然咧嘴笑说:“好象不是,似乎曾有个神仙看到祖先搬东西辛苦,所以下凡来指点会不会是无祖?呵呵”说着说着,梧恩自己笑了起来。

    会是无祖吗?李鸿暗暗摇了摇头,不过确实有许多人把无祖当作神灵化身,梧恩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既然人家说明了不能外传,自己怎么能问?

    “这功夫其实不是送出一大股内劲,而是缓缓送出的,你有看出来吗?”见李鸿没说话,梧恩反而忍不住开口。

    李鸿不怎么起劲地说:“是啊,为什么不一次送出?”事实上以梧恩的内息与经脉状态来说,这样含量的内息确实可以一次送出比起李鸿想送出的气剑,蕴含的能量可小得太多了。

    “因为没必要直接送出来。”梧恩不怎么在意地说:“只要先存想形体,置人精气神,而后解体流出,这样万二次要途多一些,经脉也不会难过。”

    李鸿听到这里,仿佛被一道巨雷击中一般,当场钉在地上,忘了移动脚步,霎时之间,所有疑问全盘想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梧恩还没注意到,他捡起地上的木片,一面扔一面说:“至于怎么置入精气神,那就不能外传了。”

    他一笑问,回头看着李鸿,却见到李鸿呆楞在后方两步,眼睛发直地望着天空,口中不知喃喃自语着什么,梧恩一楞,放大声音说:“赵东,你怎么了?”

    李鸿一楞回神,望着梧恩不知道该不该说,梧恩隐藏的根本不是关键,刚刚说出口的才是真正的窍门。如何适当凝入精气神本也是一个重点,但对李鸿来说,这正是气剑、心诀后面一小段的内容,当然没有一丝隐密,可是若老实说出口,岂不是让他难过?

    “你没事吧?”梧恩走近两步,有点儿厚的嘴唇一扁说:“还是生我的气?真的不能说啊。”

    听到这句话,李鸿叹了一口气说:“没事,我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终于决定暂且隐瞒,先确定这办法有没有效再说。

    毕竟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办法,谁也不知道,两种功夫的威力与使用方式完全不同,李鸿现在可以确定的,最多是想出了一个感觉若合符节的办法而已,不过他已经忍不到明晨了,今晚等到夜深人静,自己非得好好试试不可。

    第五章剑心扬空

    到了半夜,吐坤家中众人,渐渐的各归各房修练养神,李鸿回到房间,倾听屋中渐渐的寂静了下来,他推开窗户,缓缓的飘身而出,不带一丝声音。

    不知道今夜会不会成功?李鸿心中有些异常的兴奋,虽然也搞不清楚成功了之后有什么用,但还是得先练完才能知道这功夫到底有没有用。

    李鸿为了避免惊动屋中的人,直飞了七、八公里,隔了一个小丘,这才缓缓落地,望望四野空旷静寂,柔和的月光,在云彩的掩映之下,月光忽明忽暗,正如李鸿现在的心情一般,忧喜不定。

    喜的是居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可能的办法,忧的却是万一这个办法也行不通,自己实在没有能耐想出新的办法了,大概只有等到经脉开拓到气剑能直接送出,才有一丝希望,但真不知道还得修练多久,才能有此造诣。

    定下心神,李鸿缓缓的重新在胸腹之闲凝结气剑,这部份倒是随着修练越勤,聚集越快,随着李鸿的存想,一个前端尖锐,两旁锋利的剑形气劲,慢慢的在气海中汇集。

    李鸿心里有数,这样的量,当送出体外,自然会扩大数倍,也才有机会成为所谓的“两掌长的气剑”

    完成了凝结气剑的动作,接下来李鸿就得灌注心念于剑身了,说老实话,为什么灌注心念会有用,李鸿其实还搞不懂,可是明明吐坤这家人就是能藉此操控移动,没搞懂也得试上一试了。

    凝注心念的办法,并不困难,也与内息大小无涉,重要的是专注力以及习惯,所以才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细思坦,也能轻而易举的施用这么精妙的法门。

    李鸿虽然没试过,但说到专注力,他可不输给任何人,顶多因为不习惯,速度慢了一些,但慢慢地,李鸿已经觉得自己的部分意识存入了气剑之中。

    这种心念凝注的法门蛮奇怪的,李鸿还有余力分神思索,一般来说,若是修练内息时引人、心神,大多要求全心全意的注入,这方法却是反其道而行,虽然要让心念深入气劲之中,却又另有一股、心念能存想于别处,用比较客观的方式,观看心念与气剑间的关系。

    对于为何要如此,李鸿并没有兴趣,他这时专注着将气剑缓散松开外送,一面将心念罕牢地附着在气剑的每一个部分。

    这么一散,气剑中的心念立即彷佛散失,李鸿有些恍惚的感觉,彷佛有一部分的自己,散入了气海之中,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但收回来岂不是等于没试?李鸿不断运转着内息,将原属气剑的内息迅速的往头顶外送,一面勉强稳定着心神的动荡。

    很快地,内息再度在李鸿头顶凝聚成形,而且这次无须以、心念控制散出内息的形状,那些内息便自然而然地聚合,而李鸿被分割的心念,却莫名的越来越清晰,也开始产生了古怪的感应。

    李鸿明明知道自己站在大地上,正运行着内息往外传送,但却又有另一个感觉,似乎自己无责无怒的飘浮在空中,而且似乎正慢慢的苏醒

    随着光芒的逐渐发散,剑形越来越清晰,那个奇怪的感觉,也跟着分明,李鸿察觉到自己似乎有另一双眼睛,正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观察着自己身体,体会、吸纳着身体散出的能量,而同时间,身体却也感受到上方的气剑越来越是完整,也没有之前那种想要散逸、飞腾的迹象。

    好奇怪的感受啊,李鸿设时间想清楚,只在一瞬间,两个感觉都清晰起来。这一刻,李鸿知道,自己已成功地在头顶上方聚集出一柄以内息打造的短剑,而同时李鸿也知道,这短剑正感受着所有外在能量的反应,虽然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却似乎能感知到所有的一切,如果用个比较简单的方式来定义,李鸿现在已经分成了两个意识,一个仍在身体之内掌握一切二个随着内息的外散,汇聚在那柄发出耀目光辉的气剑上。

    还等什么?李鸿心念一动,与自己完全分开的气剑,突然在一瞬间绕着李鸿兜了数十个高低不等的大圈。不但上下飞腾无不如意,而且最特殊的,气剑自己有所感知,那儿的心灵彷佛处于一个举手投足毫无阻碍的躯体中,以无法想像的高速飞行腾动,尖锐的锋刀切割过空气的震动、气劲逐渐磨耗的感受,一丝丝清晰的被李鸿所感知,相对的.李鸿又能冷眼在旁,观看着气剑在自己眼前编织一大片光网,至于清晰的剑形,已经不是人类的目光所能追随得上了。

    这样算是练成了吗?气剑突然在李鸿面前两公尺处,毫无预兆的瞬间停了下来,李鸿望着气剑,气剑望着李鸿。气剑缓缓地向着李鸿接近,李鸿同时感受到自己想看气剑,以及气剑想接近自己身体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也不知道哪一方先开始,总之没过多久,李鸿的双手不自禁地缓缓轻触着恍若实质、自动收敛锋芒的气剑。透过指尖,李鸿感受到庞大的能量震动,以手指接触自己能量体,更是另一种完全新鲜、奇异的感受。

    这一瞬间,李鸿竟不知自己还是自己,还是已经变成了这把光彩耀目的气剑。

    李鸿闭上眼,冷俊的脸上展露出少见的微笑,气剑在这一瞬之闲,倏忽间破空直上,直达数公里外的高空,以一种非人类所能感受的方式,俯瞰下方这片辽阔的大地。

    无元五三0年十一月二十日李鸿首次涉足这少人能达的领域,心中的喜慰真可说是言语难以形容,他就在这种几乎错乱的情况下,以一种狂喜的心情,体会了一夜。

    这也是李鸿的运气,在这种巧合的机缘下,将“气剑心诀”修练功成。同时,李鸿也体会到了这功夫的优点与缺点,不明白气剑是依循着什么道理,快捷的速度几乎是李鸿所无法描述,彷佛想到哪里都只是一瞬间事,不过随着距离的增加,两个心灵的联系似乎也逐渐丧失,而气剑固然能有所感受,思维与判断似乎仍是本体所主张,若是当真切断了联系,气剑可能也会就此失控。

    不过李鸿却一点也弄不清楚两方如何联系,为什么与距离有关,他现在可以确定,约莫飞出十余公里,联系就会逐渐的模糊,不过这十余公里的距离气剑却能倏去倏回,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显现,以此对敌,敌方焉能抗衡?

    李鸿这时也知道,王祟献当初必然是以内敛锋锐的气剑锁住自己,才能瞬间使自己无法动弹,而修练这个功夫,也将几乎都无须学习其他功夫气剑闪动若电,攻防哪还需要其他的功夫?

    问题是,这么硬生生地把意识切成两段,并不是容易忍受的事,听说王崇献练成十把飞剑,莫非都是这种气剑?再说内息含量也是个问题。李鸿暗暗摇头,自己与所谓的绝顶高手,毕竟还是有老大一段差距。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李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气剑在不断与空气磨耗之下,本来该逐渐减弱,但气剑似乎能以更快的速度吸收能量,补充到原有的状态,彷佛自己的另一个分身,可是另一面却不大正常自送出气剑,自己的内息就大幅损失,约莫减少了三分之一的量,可是经过了这么久,除了各丹球彼此逐渐平衡之外,似乎没有补充内息的迹象,莫非引能入体的能力,也跟着跑了出去?

    李鸿想之不通,暂且也不去想它,这时,突然一股微弱但无边无际的能量浪潮,翻腾滚动地向着气剑冲来,竟似乎来自无限遥远的地方。李鸿一愣,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态,他睁开眼,只见东方绚烂的阳光正刚刚探出头来,无边无际的向着四面八方飞洒,照耀在草原、云彩,当然还有李鸿与新生的气剑。

    对部分心念存在于气剑中的李鸿来说,每一样事物的感觉都有所不同,都一样的新鲜,不过,既然已经日出,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李鸿心念一转,气剑又倏然回到李鸿面前,缓缓解体、重新融人了李鸿的身体之中。

    李鸿这一刹那恍然大悟,既然气剑能重回己身,那自己的身体当然不能补回缺少的内息,否则不就回不来了?但回不来又如何?心念就此散速吗?是不是与飞射到无法联系的地方一样?

    这一连串问题,李鸿想之不远只好不想,不过现在时间已晚,吐坤一家说不定已经在找人了,还是先回去再说,说不定经过了一夜,班绣蓉终于清醒了呢。

    他飘飞到空中二面运转身法飞行,一面又有些懊恼,现在的御气飞行能力,与自己的实际内息相比,未免差异太大,莫非修练这功夫,其他的功夫都得放下?想想,又有这么一点失望。

    不过既然距离不远,也不花不了多少的时间,但李鸿远远看到吐坤一家时,却见门口站了二两个不认识的人,似乎正东张西望着,不知在找寻什么。

    李鸿本来一时之闲还以为身分外泄,曹家军或是铁门军团的人追了过来,不过他仔细一看,发现是身着粗布衣服的农民,李鸿松了一口气,料想是来探访吐坤家的人,也就不甚在意。

    相对地,那两个人也发现到李鸿的出现,两人似乎微微一愣,立即奔人了屋中,李鸿也没什么兴趣,依然按着自己的速度,缓缓的接近。

    直到李鸿落到了屋门外的空地,依然没有任何人出现,李鸿正要往内走,突然一惊止步,却是他发现到屋中正有许多人往屋后窜,沿着屋舍分由左右上三方往前掩了过来,这可不像是好意。

    李鸿一惊,大踏步往内,一面叫:“司妥东?信恩?”话刚出口,李鸿便倏然止步,只见司妥东、梧恩、缇丝三人堵在门前,眼中都露出戒备的神色。同时,一个个人影从各处飘出,把李鸿团团包围起来。李鸿目光转过,见除了吐坤一家两手没看出来拿着什么外,其他的人有的拿着大斧头,有的提着棍棒,有人手中握着铁耙,脸上都是怒意。

    李鸿看清了状态,知道吐坤一家没事,李鸿开始担心另一件事班绣蓉呢?李鸿脸沉了下来说:“她呢?你们拿她怎么了?”

    “混蛋!”司妥东满脸涨红,突然大骂一声说:“你原来是个坏小子。”

    莫非自己的实际身分被知道了?邵么班绣蓉想来也凶多吉少,而且说不定正是班绣蓉说溜了嘴导致;见眼前没有军团的人,李鸿一面运气凝注气剑,一面说:“你们所知绝对是错的,我根本什么事都没做。”

    “等你做出好事还得了?”司妥东怒气冲冲地说:“我自认会看人,没想到晚节不保,看错了你这个披着人皮的家伙。”

    如果不分青红皂白,那也没什么好说了,李鸿本不善辩解,对方如果只因为那莫须有的擒杀令就认定自己不是好人,那也不过是一群糊涂的家伙而已,李鸿气剑早已凝聚,散离间循行经脉往头顶探出,迅速的集结成一个闪闪发光的剑体,不过在阳光之下,不像晚上这么耀目。

    而这时李鸿才发觉,这次运行气剑,比起昨夜的第一次快速多了,无论是心意凝剑,或是体外聚集,看来这功夫会越练越顺手,说不定什么时候能一下子跑出去,那岂不是更好,想到这儿,李鸿嘴角不禁露出微笑,颇感高兴。

    会在这种时候还在为功夫高兴的,恐怕只有李鸿了。

    但四面众人见到他的笑容,无不火冒三丈,他们原本已经充满怒意,李鸿这时的笑脸,彷佛点燃炸药的引线一般,一个站在李鸿右侧,手持长棍的年轻人蓦然大吼一声说:“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先抓起来再说!”话声一落,他往前一扑,长棍就向着李鸿当头劈下。

    多数农民见到李鸿头上泛出的莫名光华,本来还有几分狐疑,但那青年一动,众人自然而然同时往前跨步,手中的农具似乎随时会挥出来支援。

    功力不弱啊李鸿无论是人还是剑,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威势,他不急着用气剑,旋身一闪,左手向着对方长棍急拨,同时往前闪身,想向对方欺近。

    那人见李鸿一动,他怒而不惊,长棍顺势侧滑,往前一踏步之际,手握棍腰一转,前端顺着李鸿的格挡而偏,后段却是急撞向李鸿的腰腹。

    比自己还快?李鸿一惊,不得不催动气剑,只见剑光一闪,长很突然无声无息的断成两截,李鸿便再顺手一推掌。对方一怔下,猛一个往后连退了三步,脸上都是不信的神色。

    李鸿心中却在暗暗懊恼,自己功力可比对方强多了,但就是用不出来,看来除了气剑之外,自己是什么功夫也别想用了。

    谁也不知道李鸿皱眉的原因,还以为他见未伤到对方而惋惜呢,不知道谁突然大吼一声:“杀了这小子!”一群人同时拥了上来,各种农具向着李鸿没头没脑地轰击。

    李鸿知道若用拳脚,眼前每个人几乎都打得赢自己,他也不敢再保留,气剑倏忽间在周身绕成一道光圈,逼得众人谁也无法靠近。

    有个不信邪的农人拿斧头一探,只听“当”的一声轻响,斧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宽扁的中空缺口,却是被气剑无声无息地穿了过去,这么一来,谁也不敢随意靠近。

    这下可安全了。李鸿目光转过,望着目瞪口呆的吐坤一家说:“她可醒来了?”

    司妥东宛如大梦初醒,怒目一瞪说:“当然!”话声一落,他突然两手连挥,原本隐在身后的手掌突然往前一甩,四把小刀迅疾地同时向李鸿射出,虽然速度快得有些看不清,但内息却是感应得十分清楚。

    李鸿正思忖着要破坏掉亦或是闪过这四把飞刀,突然飞刀同时一折,分取李鸿眉心、左右胸、下腹四个要害。李鸿暗暗吃惊,御使气剑霎时间破了上方三把,正要拦截射往小腹的飞刀时,那把飞刀突然又是一折,直射李鸿大腿,使得速度极快的气剑居然在这一刹那扑了个空。

    不过气剑的速度毕竟与凡刀不同,在气剑上的心念,察觉到扑空的同时立即转向追踪,在飞刀还离李鸿尚有半公尺处,当地一下将飞刀撞毁,重新在李鸿周身三公尺外大兜圈子。

    这下众人虽都变了脸色,李鸿却也是心中暗栗,他这才发觉气剑并非无敌,虽然气剑的速度快得无法想像,却依然是随着心念控制,若对方的变化速度超出自己的估计,或是自己的心念来不及反应,快也不过是扑空而已,看来修练之路,可还十分漫长。

    “大家一起上。”一个不认识的老者突然说:“那一定是障眼法,大家别怕。”

    别怕?李鸿忍不住瞪了过去,同时气剑条忽间停在那人面前,吓得那老人猛然往后飘飞两公尺二时说不出话来。

    看不出来这年轻的坏小子有这种怪功夫。司妥东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眼前一亮,却见那剑形怪光倏忽闲停在自己身前两公尺处,司妥东只觉一股威势迫来,他不得不带着儿子与儿媳妇往内退了两步,只听李鸿冷冷地说:“把她交出来,我不想伤人。”

    这三天的情谊,李鸿毕竟感激,何况若不是梧恩,自己也练不成这“气剑心诀”没到逼不得已,李鸿实在不想让任何人受伤。

    司妥东脸色变了两变,还没说话的时候,上方二楼的窗口突然传出叫声:“天啊!”李鸿目光往上转,他脸色一霁,开心地说:“绣蓉,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刚才探出头的班绣蓉,惊呼说:“怎么是你都误会了。”

    误会?李鸿目光转过,却见四面众人也都是一脸错愕,司妥东愤怒的脸色变成讶异,但又变成另一种哭笑不得的怒意,他猛一个往上大声说:“你这丫头认识这小子。”

    “我”班绣蓉停了半晌,急急奔下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她身体还没康复,这么一冲难免有些跌跌撞撞,随在一旁的司妥东老婆,连忙把她搀扶了下来。

    司妥东目光转向李鸿,瞪眼说:“你小子不叫赵东?”

    李鸿松了一口气,终于知道误会出在哪里,他摇头说:“我确实不叫赵东,请诸位见谅。”

    看来班绣蓉一醒,与吐坤家一谈,完全不知道赵东是何许人,她又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李鸿所救,也不敢说自己实际上是被曹家军所擒,只说不知被谁弄昏。

    司妥东一听自然大为紧张,原来李鸿不是好东西?何况他发觉李鸿不在房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更觉此人居心叵测,他立即吆喝了方圆数公里内的朋友聚集,打算拿下李鸿,却没想到李鸿居然有一手怪异的功夫,数十人围攻,无人可近,还好班绣蓉终于不顾劝阻,探头张望,否则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情况。

    总算误会顺利化解,众人更是佩服李鸿的功夫神妙,一群人围了上来,对着李鸿品头论足,大表好感。

    司妥东对于无端端找来一堆人也颇抱歉,索性杀牛宰羊,举办一场野炊,更把窖藏的美酒搬出来请客,反正冬季本不是农忙时间,难得有这个机会,一群人立即欢天喜地热闹起来。

    李鸿十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好不容易摆脱众人的纠缠,与班绣蓉有机会私下叙话,两人面面相对,李鸿突然间,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班绣蓉也是女人,李鸿见到女人,嘴巴本就很难张开。

    反而是班绣蓉想了想先开口:“李二哥是你救了我?”

    “误打误撞。”李鸿简洁明了地说。

    班绣蓉顿了顿,温婉地一笑说:“李二哥功夫变高了。”

    “嗯。”李鸿张了张口,还是又闭了起来。

    “李二哥可有宽哥的消息?”班绣蓉微微低下头,目光望着地面说:“那时听说你们被带去皇都”

    “只有我被抓。”李鸿突然想起一事,**地说:“你怎么会被抓到?”

    班绣蓉脸上微微一红,还好她肤色较黑,不大醒目,不过从她的表情,却也感受得到她的羞涩之意。只听她以柔和的声音,缓缓地说:“我想到皇都打探消息,一路上也问了好些人,到了纽熬港,却被人抓了起来,听说宽哥与冯大哥都被通缜”

    说到后来,脸色不禁带着三分焦急。

    “现在我也是。”李鸿点点头说:“不过,孟升与赵宽应该也正往这儿找过来。”

    “真的?”班绣蓉两眼突然一亮,喜孜孜地说:“他们都没事?”

    “我”李鸿算了算日期才说:“五天前救出你的,那时听说他们还没被抓到。”

    班绣蓉脸色立即沉重起来,轻侧着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皇都下了擒杀令,怎么逃得过啊?”

    想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李鸿没回答这句话,突然说:“你醒了,我们该辞行了。”他一转身,就要向正大口喝酒、吃肉的司妥东走去。

    班绣蓉一惊,连忙拉住李鸿说:“等等。”

    李鸿手臂突然被班绣蓉的小手抓住,他猛一怔,呆呆的回头,却见班绣蓉连忙放开手,温柔地说!“等宴会结束吧?吐坤大叔正开心呢。”

    吐坤大叔?李鸿可不习惯这么叫,不过他也知道班绣蓉指的是司妥东。她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李鸿望望热闹的宴会,又望望班绣蓉,终于决定还是待在这里另一边感觉比较可怕。

    班绣蓉见李鸿停了下来,却又不发一语,她也没说话,只静静柔柔地侧身坐了下来,目光望着东方的原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好像不大说话,李鸿目光转过,望着班绣蓉的侧脸,突然间,班绣蓉目光转了过来,李鸿一呆,眼睛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只好呆呆地望着班绣蓉的脸。

    班绣蓉目光与李鸿一对,她神情带着三分说异,自然而然向李鸿微微一笑,见李鸿面无表情,她似乎也不在乎,目光又转回东方,脸上却还挂着刚刚的笑容。

    这么一来,李鸿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平静的感觉,而且刚刚班绣蓉对自己注目着她似乎并没有不满的意思,李鸿更是安心许多,开始放心大胆地打量着班绣蓉。

    严格说起来,班绣蓉虽然肤色微黑,却又不是吐坤上家那种黑,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身貌,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若与当初抓走赵、冯、吴三人的南极洲四女相比,正可谓营火之比皓月,但她整个人就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柔,无论是微笑、说话、行动,就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连李鸿这患有女性恐惧症的人都能在她身旁久待,就可证明此事。

    李鸿望奢望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难怪赵胖子能与你相处这么久。”

    这句话没头没脑地冒了出来,听得班绣蓉微微一愣,轻笑说:“李二哥在说什么?”

    “没有。”李鸿颇有三分后悔,摇摇头,没再说话,心中却想起往事。

    赵宽虽然绝对称不上帅,但因风趣而聪敏,加上很快就能与人打成一片的本事,也曾断断续续的有几个来往较密切异姓朋友,但相处没多久,却又一个个自然而然地消失,李鸿对此十分不解,却曾在某次聊天中,听冯孟升说出对此事的看法。

    记得冯孟升认为,因为赵宽其实对每个人都好,使得那些人却觉得赵宽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慢慢地也就自动离开。而最讨厌的,是没有人能看出赵宽到底喜欢哪一个人,赵宽也从来不提此事。

    在这些来来去去的女人当中,一直没有改变的,除了甫出落成熟的宫雪珠之外,就只有与赵宽青梅竹马的班绣蓉了。冯孟升就此认为,赵宽虽然没说过喜欢谁,但估计这么下去,终究会与班绣蓉在一起反正他也没说过不喜欢班绣蓉,只怕突然出现了一个赵宽喜欢的,班绣蓉难免要黯然而去。

    想到这里,李鸿突然哼了一声,莫名其妙地有些不满喜欢便喜欢,讨厌便讨厌;对每个都好,又是什么意思?那个死胖子未免有些过分,这样让一个好女孩在身旁等,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听到李鸿哼了一声,班绣蓉愕然回头,见李鸿似乎依然不打算说话,班绣蓉掩嘴轻笑说:“李二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李鸿吞了口口水,镇定几秒之后,又为了避免说错话,他张口又闭,待仔细想了片刻后,李鸿目光转回班绣蓉睑上,却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轻轻侧着头,似乎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感觉。李鸿信心大增,这才接着说:“你要想想自己的幸福。”

    这下班绣蓉可就有些错愕了,她微微蹙着眉,不过嘴角还是合著笑容,望着李鸿轻轻地说:“李二哥是在说什么?”虽然是问句,但一样十分温柔。

    李鸿话一出口就大大后悔,见班绣蓉追问,更是呆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说。班绣蓉见状,也没追问的意思,轻轻一笑,缓缓地转回头去。但她这么一笑,已经让李鸿心虚半天,一颗、七七上八下。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慢慢地李鸿的心境也平和下来,也许班绣蓉有种奇怪的感染力吧,似乎在她旁边,就有种莫名的安心平静的感觉。

    李鸿望着太阳渐升,心中想着两个不知身在何方的老友,班绣蓉呢?她是否也正想着赵宽?

    “老弟。”喝酒喝得开心的司妥东,突然兴致一起,跑了过来说:“总得告诉我你的真姓名吧?”

    李鸿迟疑了一下,终于说:“李鸿。”他们对自己也实在够意思,李鸿实在不愿再骗一次。

    “李鸿?”司妥东似乎没听过“擒杀令”他呵呵一笑说:“这名字好啊,干什么要换?”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鸿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班绣蓉适时说:“吐坤大叔。”

    “嗯?”司妥东目光转过,笑呵呵地说:“怎么?”

    班绣蓉嘴角挂着笑,脸上却有些无奈地说:“我们隐姓埋名,实在不得已,还望大叔见谅。”

    司妥东一愣,挥手拍着自己额头说:“当然当然,我老糊涂了。”

    “别这么说。”班绣蓉连忙摇头说:“都是我们不好。”

    司妥东正想转回宴会场地,突然又转过身来,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谁家的小姐啊?是跟这小于私奔出来的?”

    李鸿与班绣蓉两人的脸同时都红了,两人同时摇头,李鸿是说不出话来,班绣蓉则有些轻慎地说:“大叔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不说不说。”司妥东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呵呵大笑几声,才接着说:“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总可以说吧?”

    班绣蓉目光转向李鸿,似乎要交给他回答,李鸿只好说:“往东,去哪儿还不知道。”

    “还是由你背着飞吗?”司妥东呵呵笑说:“那可变累的。”

    提到这件事,李鸿就有此尴尬,偷眼望望班绣蓉,见班绣蓉满脸红晕的低下头,李鸿的脑袋霎时乱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隔了片刻才说:“我们用走的。”

    司妥东见两人都一副怪样,他呵呵一声说:“不说了,不说了,老头似乎老是说错话,你们小俩口自己聊。”说着笑呵呵地转身,离开了两人。

    这时聊得出话才有鬼,李鸿望望班绣蓉,见她依然微低着头,李鸿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对这时的李鸿来说,喧闹杂乱的宴会,恐怕比这儿还好。李鸿霍然转身,正要大步离开时,班绣蓉突然说:“李二哥。”

    这一声轻唤,当下把李鸿的脚钉在地面,李鸿愕然转头,却见班绣蓉已经恢复了平静,轻笑着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没事。”李鸿连忙摇头。

    “我想”班绣蓉顿了顿说:“李二哥还是自己往东飞,看能不能找到冯大哥和宽哥,我慢慢走过去,也没什么”

    怎能如此?李鸿连忙说:“不行。”

    班绣蓉微微一怔,轻侧着头说:“为什么?”

    “就是不行。”李鸿摇摇头,深吸了两口气才说:“我们就这么走去。”

    班绣蓉目光凝注着李鸿片刻,露出体谅的神色,轻轻地点头说:“李二哥如果坚持,就这样吧。”

    “赵宽他们五天前已经进入曹家的区域。”李鸿想起当初听到的消息,他估算着说:“只不知他们到哪了?”

    “啊”班绣蓉吃了一惊说:“我们待在这儿,他们怎么找得到?”

    李鸿也颇为此担心,他隔了片刻才说:“总之,大家应该都会回到买弭城的。”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若是别无阻碍,只怕他们已经穿过了曹家地境,但在躲躲藏藏之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了,如果当真错过,只能期待在买弭城会合了。

    “咦”李鸿突然仰头往天上看。

    “怎么了?”班绣蓉微笑问。

    “没什么。”李鸿摇摇头,又往空中望了一眼,这才低下头说:“似乎怪怪的。”

    班绣蓉笑容中带着迷惑,讶异地说:“怪怪的?”她也抬头往天上望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李鸿知道很难解释,好比六日前、三日前的东方异变,感受得到的人,就是感受得到,也不知道怎么向感受不到的人解释,刚刚的感觉,最上方突然有股不大不小的力量突然扬起,不过随即就消失了,若要说,可能有人在上方练什么功夫,不过只练了一招就不练了,这话说来颇怪,李鸿索性不说,何况,那八成也与自己无关。

    李鸿望着班绣蓉,见她还望着天上,李鸿摇头说:“别看了”

    “啊”班绣蓉突然轻呼一声:“那是什么?”

    李鸿愕然抬头,却见十来个似人的小点正从极高的空中缓缓落下,看样子,目标正是这儿,虽然远远看过去二时还看不出对方是什么人,但李鸿却已开始担心。

    这时李鸿也了解了刚刚感受的由来,八成不是谁突然发出功力,而是这群人同时在高速中减速那一瞬间爆出的劲力,难免会让自己感受到,但他们现在这么缓缓下落,若不是班绣蓉抬头,可能李鸿根本就不会发现到对方的形迹。

    “绣蓉。”李鸿越想越不对,他连忙望着班绣蓉说:“我得背着你。”

    班绣蓉吃丁一惊,涨红着脸摇头说:“李二哥,你”“那些人”李鸿停了停说:“可能是来抓我们的!”

    班绣蓉会过意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怔了怔才说:“别管我,你快走。”

    这岂非开玩笑?李鸿一急,应对女人的怪脾气发作,有些示高兴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班绣蓉一怔,吓了一跳说:“对、对不起。”

    李鸿刚发了脾气,反而自觉不好意思,他不敢看班绣蓉,眼睛四面转着,心想,若非这儿四处平野,一时无处可躲,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他目光扫过吐坤一家的房子,若躲进去,到时牵连到这一家人,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李鸿摇摇头,目光紧盯着上空,只要一看清对方的身分,抓着班绣蓉也得逃。

    虽然说对方不是用很快的速度下落,但毕竟已经是眼睛可以看到的距离,没多久,李鸿已经望清了对方,同一瞬间,对方也看见李鸿,空中立即传来一声怒斥:“你果然在这里”那十余人突然加速,向着李鸿与班绣蓉冲来。

    李鸿暗叫糟糕,连忙转身背对班绣蓉说:“快上来。”

    若是昏迷还好说,现在神智如此清醒,怎么能就这么趴上个大男人身上?班绣蓉迟疑了一下说:“李二哥啊”她惊呼一声,却是被不耐烦的李鸿猛一个转身把她横抱了起来,往东方就飞射了出去。

    这其实也怪不得李鸿,单单“李二哥”三个字,对方就已经迫近到不到数百公尺的距离,等班绣蓉说完话,也不用逃了。李鸿来不及解释,猛一个抱着班绣蓉逃命,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自己就是飞不快,今日八成完蛋大吉。

    刚刚李鸿了望时,已经看清了两方面的人,其中八个宽袍彩服的二看就知道是曹家军,其中领头的人很面善,短短的胡须卷区的发,正是曹家军第四师第一团团长曹匹宕,另外五人却是让李鸿看了就心慌,领头的居然是那满脸苦相的铁门军团外西合铁门西云,刚刚那声怒吼,正是他所发出来的。

    这么一来,自然惊动了正在欢宴的司妥东等人,但他们眼见李鸿逃命,杀来的又是曹军与铁门军,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但每个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集中在追与逃的两方,颇有些诗然的模样?

    上方众人中,功力最高的正是铁门西云,见李鸿急逃,他一个转向飞射,先一步飞射到五百公尺外,倏忽间,双手双脚同时探出剑形气劲,怒目凝视着李鸿,从他的脸色看来,对于被李鸿欺骗一事,他只怕已经气疯了。

    眼前若不是铁门西云,而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李鸿只怕就冲了过去,就算是王崇献拦路李鸿也未必会胆怯他毕竟是个不会转弯的个性;问题是李鸿对铁门西云确实颇有愧疚,见到他李鸿就感到心虚,李鸿怔了怔,知道对方的速度远胜于己,逃是逃不掉了,又不大愿意扑上去就打,便缓缓地凝定在铁门西云面前二十公尺处,不再移动。

    铁门西云见李鸿停了下来,似乎也有三分说异,也许是被李鸿骗怕了,他深怕李鸿又有好计,不敢贸然扑上,且等众人合围再说。

    其他人虽然功力较次,也都不差,只在数秒钟的时间,十三个人成一个球形包围住李鸿,拦阻住李鸿每一个可能的去路。

    李鸿见到铁门西云谨慎戒惧的模样,不知该叹气还是该苦笑,若赵宽与冯孟升知道,这世上有个人深怕被自己所骗,他们说不定会哈哈大笑吧?想到这里,李鸿虽然在重围中,脸上却不自禁地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意。

    第六章元婴心剑

    见到李鸿居然还笑得出来,铁门西云不禁勃然大怒,他怒目说:“你你骗得我好”李鸿心想,无论接下来如何,还是先把之前的事说清楚,于是他缓声说:“西云兄”

    “你住口!”铁门西云大声打断了李鸿的话,怒气冲冲地说:“是我瞎了眼睛,认错了人,我今日非得杀了你这个可恨的家伙。”

    真有这么严重吗?李鸿为之哑然,不过毕竟是自己不对,也不好多辩解什么,李鸿只能说:“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李鸿当即催动气剑,缓缓在头顶上聚集。

    铁门西云也不多说,两手气剑扬起,却见李鸿脑门上突然出现闪光,铁门西云虽然颇有些意外,但他毕竟恨透了李鸿,只听他大喝一声,御气飞过长空,手脚齐挥,四道门军的人死在曹家境中,当下开口阻拦。

    事实上,铁门西云因为长相不讨人喜,上司同僚未必觉得他顺眼,下属看他就怕,因此向少结交友朋,没想到遇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鸿,为了想办法看到地球仪,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半夜。铁门西云可真是把李鸿当成至交,只差没开口要求结拜;所以当时遇到瓦德军团的质疑,铁门西云才会一力帮李鸿开脱。

    但到了最后发现真相时,对铁门西云的打击也就奇大无比。这下他可是恨透了李鸿,境内搜捕两日毫无成效后,估计李鸿必已进入东方曹家地境,他遂主动表示要往东追踪。

    到他人境内行事本是大忌,但铁门萼明知无法阻止铁门西云,又怕对上级无法交代,到最后只能提早放他长假,他要不要领人追踪,只好当作不知道了。

    恰巧,曹家族刚经过纽熬港之变,正忙着救死扶伤,颇有些人手不足,又急着把罪魁祸首赵宽、冯孟升抓住,一样得派人到处搜查,铁门西云这时到是来得恰好;不过以曹家军的立场,当然不能让铁门西云带人在自己地盘内到处乱逛,于是派出曹匹宕率几名官兵陪同搜寻西面地境。

    没想到才经过两日,就找到了李鸿与班绣蓉两人当然,若不是司妥东突然兴起,举办宴会,也未必会引得在高空中观察的众人注意。

    这时李鸿眼见铁门西云冲来,他上次旁观铁门西云与瓦德军团对战已有心得,知道若让铁门西云冲到,只怕自己应付八镶,李鸿不敢迟疑,心念一催,气剑倏然间往前急冲,向着铁门西云腰腹间飙射。

    这下可比瓦德军团的“甩手刀”快多了,铁门西云一怔,双手气剑一个聚气交错,一面迅疾的侧身。倏忽间两方气剑相遇,一阵气劲激爆。李鸿的气剑微微一顿,向上方一弹随即折回李鸿身畔,铁门西云却是往后飞退了七八公尺,双手的无形剑气被轰散了十之五六。

    这一下相撞,铁门西云本来凝聚如实的两道气劲,被击散开时的威势自然不小,李鸿距离远些,加上方向相反,还没什么感觉,铁门西云却不大好受,他一面催劲补足两手气剑,一面更提高了警觉,小心翼翼地再度向李鸿欺近。

    “铁门令请稍候。”曹匹宕突然开口:“再过不久必有人来援,无须与他拼死。”他也看出来铁门西云只怕不是李鸿之敌,总不好让铁门军的人死在曹家境中,当下开口阻拦。

    不过这么一来,可提醒了李鸿,自己气剑凝聚如实,攻击时劲力不会外散,不容易被人侦查到自己的行踪,但只要搏斗时对方气劲激涌,必然会引起高手的注意,那可就不大妙了。李鸿这么一想,不再迟疑,随便选了个方向,一面疾飞,一面运使气剑向的敌方射去。

    这下十三个人同时动了起来,铁门军团长长短短的气剑向着李鸿冲来,这还没什么特别的,曹家军却是各是各样的乐器同时出笼,各种奇异的音波聚集轰向李鸿耳门。

    这可麻烦了,李鸿面对铁门军的攻击,气剑飞转之间,敌方无不暴退,但音波攻击却是气剑所无法防御的,李鸿头一疼,目光转过的同时,气剑已经飞射向正横吹短箫的曹匹宕。

    曹匹宕没想到李鸿这么快就找上自己,他飞身急退,哪里比得上李鸿飞剑的速度,曹匹宕催劲于箫,猛然一挥,硬碰硬地格向李鸿的气剑。李鸿在气剑中的心念感受到对方的速度并不甚快,自然而然一转向,不但闪开短箫,更向着他胸口迫近。

    曹匹宕一惊,这时他已经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李鸿一剑击毙,李鸿突然心念一动,气剑瞬间由锐化钝,在曹匹宕的胸前瞬间减速,不过还是砰地一下,把他轰飞老远,摇摇晃晃地往地面摔去。

    李鸿没时间顾及曹匹宕的生死,他气剑迅速飞回,迎向面前只剩下五、六公尺距离的八支无形剑气。

    其实也不用每支气剑都照顾,只要向着要害杀去,对方非挡不可。两边一撞,对方功力不及李鸿的气剑,自然是飞得老远,但这些人都不是小角色,无形剑气散逸之间,庞大的能量除了将对方迫退之外,仍有部分向着李鸿激射,一下两下还好,受得多了,李鸿可有些吃不消,何况他还得护着怀中的班绣蓉?

    一时之间,他颇不敢往前方逼近,心中暗暗警惕,似乎不能这么撞下去,该趁隙打倒几个。

    心念方动,刚刚才微微乱掉的乐声又重新组合,尤孔不入地向着李鸿逼来。李鸿虽然体内功力不算低,脑部又是内息照顾得到的地方,但现在身体内已经去了三分之一的内息,抵抗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他目光未转,气剑已经感受到这波乐声中的领导人,只见光华飞射之间,又向着另一个曹家军攻去。

    那个曹家军功力比曹匹宕还差,看到光华在一瞬间逼近,只差没吓傻了,还好这时铁门西云恰好接近飞行中的气剑,他见状大喝一声,手脚齐挥要拦阻李鸿的气剑。

    没想到铁门西云手脚的无形剑气即将与气剑相撞之际,气剑却突然一折,倏忽间闪向了另一个手持月弦琴的中年人,不但撞毁对方的琴,一样把这个倒楣的曹家军轰得往外直飞。

    铁门西云见状大吃一惊,他发现似乎只有曹家军的乐声攻击能对李鸿稍有损害,连忙大喝一声:“护住曹家军!”

    几个铁门军团的成员连忙散开到曹家军的周围,但他们飞行的速度怎么比得上气剑,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又摔了一个下去,一下子,只剩下五个曹家军、五个铁门军。

    当真正御敌的时候,李鸿这才慢慢感受到气剑中心念的重要性,在这种速度的互斗下,视觉本来就不足倚靠,而距离一远,体会气劲的能力又会降低,若气剑没有感受能力,如何能顺势而变?

    想通这点,李鸿自己体内的心意越趋平静无波,气剑的攻势也越趋灵动,加上对手功力较次,气剑闪动如电,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已经击倒了三个人,还包括曹家军领头的曹匹老。

    曹家军既然只剩下五个人,那恼人的乐声也比较容易忍受,李鸿总算是松一口气。但见暂时无人敢往前迫,李鸿目光一转间,突然又有种烦闷的感觉,他一言不发,飘身往东方缓飞。

    李鸿若是急飞,也许还激得众人合攻,但他这么缓缓飘行,反而显得莫测高深,何况刚刚的战斗不过是一瞬间事,李鸿手脚未动,已经打翻了三个人,若他施出全力还得了?

    这下子,失去头头的五个曹家军,也自然而然地停止了乐声攻击,铁门军也犹豫着不大敢上前,不过凡事总是有个例外,怒气填膺的铁门西云大喝一声:“我跟你拼了”他一面向着李鸿急冲,手脚四剑一面倏然间旋动起来,四团光球怪异地交错,又巧妙地不会互相撞击,整片向着李鸿强压下去。

    李鸿虽然看不清楚,也能感受到对方融合起来的整体劲力十分强大,但李鸿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他气剑往前直射,硬是往那四个光球轰去。两方瞬间相遇,李鸿心中一阵恍馏,接着一股庞大的气爆瞬间袭来,气剑似乎正不受控制地往外翻滚,而在同一瞬间,李鸿也感受到那股庞然的威势已经消失,铁门西云的气劲散去大半,整个人正往后飞摔。

    这些感受同时传到李鸿的心中之后,一声巨大的暴响才传人李鸿耳中,跟着远远地散了出去。李鸿来不及心惊,首先关注的便是气剑的状态,这一瞬间,气剑中的心念已经让李鸿知道,刚刚那一击耗去了气剑约三分之一的能量,难怪自己会心神恍惚,不过气剑补充能量的速度却是异常得快,正迅速地滋长当中。

    这可是大占便宜,李鸿暗暗高兴,望了飞出老远,脸色有些苍白的铁门西云一眼,李鸿又高兴不起来了,他摇摇头,径自向着东方缓缓飞行。而在这时,李鸿才注意到,班绣蓉整个人缩在自己怀中,似乎已经有些无法承受。

    其实李鸿心情低落,除了面对铁门西云时的惭愧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李鸿以往喜好搏斗,为的是招式变化的趣味、以命相搏的刺激,现在别说没招式可变,与对方相搏,无论是胜是负,都没法再度体会那一瞬间生死未卜的感觉,想来如今就算会输,八成就是气剑被人轰散;而若是被人轰散,大概也就只能等着对方宰割,那种感觉可不大好受。

    李鸿期待的打斗是刀来剑去招式变化问的紧张,生死在毫厘之间的刺激,若胜便罢,若是必须死,也最好在刀剑相交会的一瞬间死亡,现在却变成自己的生死决定于气剑的存亡,那打架还有什么好玩的。

    不过这时李鸿察觉到班绣蓉的不适,他猛一惊,反而忘了自己的不快,想到就算在自己护体内息的包里下,班绣蓉也未必能承受这样的气劲,除此之外,刚刚的乐声攻击,几声气爆巨响,对她来说,恐怕当是一种折磨,也亏得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李鸿这么低头的时候,恰好也是铁门西云飞退之际,班绣蓉感到四面的爆震激流似乎平静了些,她微睁开眼,便见到李鸿近在眼前的一双深邃眼眸,班绣蓉脸一红,不由自主地又埋人了李鸿的胸怀,但随即发觉不对,连忙松开了些,脸上却是整片红了起来。

    李鸿却也是十分尴尬,他若是能选择,说不定早把班绣蓉扔了出去,但正如当时非背着班绣蓉不可一样,现在也是非抱不可。他正想着要不要说两句话解释,又想不出该说什么的时候,后方的气劲又突然暴增起来。

    铁门西云还不死心?李鸿连转身都不必,察觉异状的同时,已经补足劲力的气剑划了一个大弧飞到他与铁门西云之间,光华闪动间,一股无形的压力锁定着铁门西云,似乎在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铁门西云若不是个死心眼的人,也未必会追来此处,他虽然万万没想到李鸿有这身功夫,但这可不代表他死心了。铁门西云突然一收双脚与左手的无形剑气,而在这一瞬间,右手的无形剑气,陡然往外再伸两公尺,一股迫人的威势散发出来,直逼向凝住在空中的气剑。

    面对这股压力的冲击,李鸿自然有所感应,他一惊,缓缓地转回身来,望着铁门西云说:“西云兄何苦如此?”不知为何,李鸿已经感觉出铁门西云这一击必是他功夫中威力最大的一击,若是失败,不知可有任何后果?

    铁门西云见李鸿突然发话,他下垂的嘴角扬了扬,说笑却又看不出笑意地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有这么大的仇恨?李鸿眉头皱了皱,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铁门西云那只能感受,却看不见的无形剑气突然隐隐约约地现出形体,似乎又凝聚了更强的力道。李鸿不敢多说,提高警觉,等待着铁门西云的下一步动作。

    突然问,铁门西云手中的无形剑猛然激发出一股强大而集中的气劲,向着那悬空的气剑疾射,转眼间划过十余公尺,直迫李鸿。

    铁门西云的剑气速度虽快,但李鸿的气剑速度更快,要御使气剑闪避本不困难,但若是气剑避开,气剑后的李鸿与班绣蓉当然是首当其冲,李鸿别无选择,气剑凝定于空,硬生生阻挡着对方的剑气。

    两方一遇,庞大的气劲自然向着两方激散,本已略嫌苍茫的秋冬原野又增加了狂卷的劲风,两方对耗之下,李鸿的气剑开始逐渐缩小,但却依然阻挡激散着逼来的气劲。

    对铁门西云来说,这样的攻击方式自然极耗真力,但却几乎能持续性地将自己体内真气持续逼出,也许逼尽之后得大病一场,但他感觉到李鸿的那团古怪劲力未必比自己体内内息含量充足,这样下去,该是有胜无败。

    待气剑磨耗到一半的时候,脑筋转得不够快的李鸿也发觉到了这点,事实上,他的内息未必比铁门西云高多少,气剑更不过只有自己体内三分之一的量,怎么能这么消耗下去?就算气剑补充内息速度较快,也比不上这么磨耗的速率。

    才刚想到这一点,李鸿便发觉几个铁门军团的官兵已经注意到这一点,正逐渐地绕往自己身后接近,却是他们也察觉到状态大好,正想趁机偷袭李鸿,不过他们不知李鸿手脚无劲,还是有些戒慎恐惧,想上又不敢上。

    他们一上就完了,李鸿突然间折向急飞,避开了铁门西云的正面,气剑同时由凝定于空改成往前破气,向着铁门西云迫去。

    这么一来,铁门西云自然不敢转换剑气激射的方向,否则当场便是穿心之祸,但李鸿却已经脱出了立即的危机,只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气剑突然顺向滑离铁门西云的剑气,向着另一个挡路的铁门军飞射而去。

    那个铁门军吓得心胆俱裂,连忙扎手扎脚地四剑齐挡,果然又是一声气劲爆响,将那人远远撞飞,可是这时李鸿却异常地停下身形,将气剑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侧。

    这段时间的战斗,班绣蓉反而比较没怎么受到威胁,她自然也望着战况,眼看李鸿刚破开一缺口,本该逃脱,却不知为什么凝立了下来,班绣蓉讶异地看了看李鸿,见李鸿沉凝着目光望向东北方,班绣蓉跟着举目望瞭望,还是望不出所以然来,她也不追问,只垂下眼来,隔了没几秒,突然又抬起头,望着不知正思索着什么的李鸿。

    不过她的问题很快就获得解答,东北方的地平线那端,出现了两个身影,正向着这儿急飞,而本只是两个小点,很快地逐渐变大,看起来速度非常地快,突然几声爆响连接着传来,紧跟着便是激烈的破空啸声,那两个身影反而似乎开始减速。在声音到达的同时,两人的身形已经静立在五十公尺外,目光灼灼地望着这方,等看清了李鸿的气剑,两人脸上不自禁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这两人,李鸿与班绣蓉都不认识,但若赵宽等人在此,自然会认出对方的身分,来者正是当时在纽熬港与满风芝、孙飞霜对峙的两名大武士巴特西、路天。

    看两人的模样,浑不似三天前才经过一场大战,也不知道当时他们惹恼了南大陆怪老兹克多,最后是如何收场,不过从气色看来,至少看不出他们身-亡有任何创伤或不妥。

    李鸿也不知道三日前的感应与这两人有关,他只明白知道一件事,这两人的功力都远胜于己,气剑的奇特功效是否足以应伺也十分难说,也许今日便得死在这儿,只可惜没能让班绣蓉安全逃生。

    铁门西云虽然也没见过这两位,却看得出来服装所代表的意思,饶是他恨透了李鸿,这时也不敢孟浪,先向着两人微微躬身说:“铁门军外西令铁门西云,见过两位大武士。”

    巴特西向铁门西云微微点了点头,路天却是挥了挥手,不过两人的目光很快就转回李鸿的身上,路天首先说:“你从哪儿学到这功夫的?你是谁?”

    “他就是从皇都逃出来的李鸿。”铁门西云忍不住大叫。

    也不知道与长相有没有关系?依然没人理会铁门西云,巴特西目光微微一凝说:“你就是李鸿?你必须随我们回皇都。”

    李鸿还没表示意见,路天已经紧接着说:“你怎么能练得成‘心剑’?是谁教你的?”说着脸上露出了期待与焦急的补情。

    这东西叫“心剑”?李鸿还是首次听到,他不知道“气剑心诀”固然是当年流传下的正确名称,但“气剑”太过平凡,这数百年来,不知其妙的人,多称之为“飞剑”但知晓其中特殊之处的人,若不是称“心剑”就称之为“元婴剑”

    路天才刚问完,巴特西却又问了:“你如何逃出皇都监狱的?是谁帮你的?”

    两人的问题果然不少,不过李鸿若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想说,所以任对方问来问去,李鸿却始终不发一语,沉默以对。

    见李鸿始终不说话,路天沉不住气了,他轻哼一声说:“纵然练成心剑,但也不过最初级的程度想以此横行,还差的远。”一面说,他一面缓缓向着李鸿飘来。

    李鸿虽然不知道对方功力深浅,但这种无边无际宏大的感觉,确实让他自知不敌,可是这么一来,反而有些激起李鸿的战斗**。

    李鸿将心剑一转,突然在自己与路天之间迅疾地打转挪移,却是他经过刚刚与铁门西云一战已经有所体认,这功夫除了凝结如实的劲力之外,其实最大的优点却是快速,速度一快,携带的能量自然变大,刚刚舍长取短,凝在空中与铁门西云对耗,除了“傻瓜”两字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见那道光华仿佛变成了一道光圈,迅疾地在李鸿同身飞旋,路天微微一怔,却也不怎么担心,他还回头向着巴特西哈哈一笑说:“巴特西,让我送他回去如何?”

    巴特西却摇头说:“不适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路天微微一笑说:“总之先把他擒下来吧,我来?”

    “别伤了他的性命。”巴特西目光一转说:“看来他内息不足。”

    “知道了。”路天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李鸿说:“比较轻松的办法,就是你自己投降,免得伤及无辜。”说着,他的目光转向躲在李鸿怀抱中的班绣蓉。

    李鸿心一惊,若伤了班绣蓉那可是毕生恨事,但这时能将班绣蓉交给谁?李鸿不由自主地望了一下远处观望的吐坤家族等人,正不知该不该把人交托给他们的时候,怀中的班绣蓉突然说:“李二哥。”

    李鸿一怔,低下头,只见班绣蓉柔声说:“我是不是会妨碍你御敌?”

    如果这么问的话,其实答案真的很简单,面对这样的敌手,李鸿的拳脚功夫丝毫无用,抱着班绣蓉,其实对战斗结果完全没有影响。李鸿只好说:“不会可是你危险。””没关系。”班绣蓉柔柔一笑说:“不会就好,我不怕危险。”

    “哈哈”路天突然笑着说:“你们倒是情深意重,我小心不伤了你们就是了。”

    这家伙口气还真大。李鸿生起了一抹怒意,目光凝注着高瘦的路天,飞旋的心剑,速度是更快了。

    “来吧。”路天也不取出短剑,招了招手说:“你先攻个几招,我看看你的功力到什么程度。”

    这时也真的不用客气了,李鸿目光一冷,飞旋的心剑突然化作一条弧线斜穿射向路天胸前,总之拼拼看再说。

    心剑迅如流光,眨眼问已经飞射向路天,路天右手一挥,一道白亮如鞭的气劲迅疾脱掌激射而出,向着心剑急撞。感觉到对方那股浩然的威势,心剑自然而然地往上一折,避过那道劲风,直挑对方头部。

    路天似乎也不意外,他挥出的右手突然往上一提,如墙般的气劲突然无边无际的散出,这下心剑避无可避,猛一个飞撞上去,李鸿心灵大受震荡,对方的内劲柔软如线,倏忽间竟似即将包裹住心剑。

    被包住还得了?李鸿心剑猛然一顿,忽然凝定在空中,随即往后飞射十余公尺,迅速脱出了对方气劲的包裹。

    双方这两招动作之迅速,根本是肉眼无法察觉,在这么一个小段落的时候,刚刚路天激出的鞭状气劲仍持续地往外飞射,而墙状气劲排挤大片空气的爆震声才倏然传出,四面狂风一阵乱卷,迫得李鸿无法定住身子,被劲风又逼出了二十余公尺,差点抱不住班绣蓉,模样煞是狼狈。

    而此时飞得极远的鞭劲才在远方爆开,沉闷的巨响遥遥地传了回来。

    “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嘛!”路天突然笑说:“巴特西,他是自己学的吧?”

    “问题是他怎么突破那道难关的,首席都没完全弄清楚。”巴特西目光一转说:“小心点,我看他还有功力。”

    “是吗?”路天笑吟吟地转过头说:“小子,你怎么不用全力对付我?”

    李鸿可听不懂了,自己还有功力?没用全力?莫非当真有什么没想通?

    见李鸿只知道瞪眼,路天摇头说:“不跟你啰唆了,抓回去再慢慢问。”他话声一落,倏忽间身形急掠,向着李鸿直逼而来,同时右手伸张如爪,看起来仿佛打算一把将李鸿抓回去。

    路天的速度固然极快,却还比不上心剑的速度,李鸿大难临头,心剑自然由侧面急截。路天见状毫不停止,挥手间气劲组出迎向气剑,但李鸿心中已经有备,知道对方不可力敌,倏忽间心剑折开一个大弧,不但避开路天的攻击,还飞射他的背心。

    这一下可见李鸿对武学的天份,心剑速度极快,遇状况时往往来不及变化,最多是基本的折向,但攻击前,飞行途径却是可以预先设计的,李鸿已猜出对方必会阻挡,心剑早准备好一个回旋,果然让路天稍感麻烦。

    路天眉头微微一皱,不禁缓下了身法,旋身间一股庞然巨力不知由何而出,弥天盖地地向着心剑直包了过去。

    心剑无眼无耳,却能感受劲力的状态,当下知道无可对敌,立即往外直奔,只求脱出路天劲力的范围。

    路天这次却似乎不打算放过气剑,他两手微伸,气劲无边无尽的往外涌出,速度纵然略慢,却直追着飞逃的心剑,这么一追一逃,心剑眨眼间已经飞出了近十公里,连光点都看不清楚。

    这时更不能依赖眼睛了,在心剑上的心念让李鸿知道,对方追来的气劲虽然说毕竟慢上一些,但笼罩的范围未免过于巨大,想绕过飞回似乎不可能,李鸿讶异的同时,突然想起苏胆与雪梅两人当初合力拦下涌向贺如半岛的大浪之事,眼前的家伙果然是同一个等级的。

    可是当初苏、雪两人可是缓缓探出内息,路天却是全力急追,这么一来,整片空间的空气被迅速地排挤,除了往上的劲风逼得云气乱飞之外,大片狂风突然向着东方激起,无数自相扰乱的气旋倏然间在这片有此荒凉的草原狂转起来。还好这附近住家极少,否则又是一场大难。

    再逃下去,心剑只怕就丢了,李鸿才在担心,却也感觉到对方笼罩的范围越广,内劲自然跟着薄弱起来,李鸿大喜之下,心剑倏然调过头来,往对方的气墙冲去。

    这下可不对了,在这一瞬间,四面的能量突然下降了些许,但李鸿直冲的地方却突然凝结如实,李鸿这下子来不及反应,气剑硬生生地撞了上去,就这么被团团包住,无法动弹。

    “抓到你了吧?”路天纳气回收的速度却不甚快,毕竟若是再一个急收,又会激起一阵激烈的狂风,他回过头笑说:“至少还有一把吧!怎么不放出来?”

    还有一把?正感到被束缚得难过的李鸿猛然醒悟,一柄心剑耗去近三分之一的内息,自己确实大可再产生一把;不过说老实话,分离心念的能力昨晚才新学乍练,现在想再弄一把出来,恐怕不是一时三刻可以办到的。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从北面破空飞来;速度虽不甚快,但这时还敢跑来的人,必然不是简单的人物,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向着那人集中。

    铁门西云等人不识此人,但李鸿可认得,这不就是当初苏胆与雪梅要找的人吗?可是这时没时间管这些了,李鸿的心剑在路天强大的劲力中左冲右突,就是挣扎不出来,而且心剑的动作既然被限制住了,便丧失了速度的优势,李鸿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至于巴特西与路天,一见到来人,脸上立即露出高兴的笑容,巴特西还迎了上去,有些讶异地说:“皇储?”

    此人正是吴耀久,他望着两人点头说:“巴特西、路天,两位大武士好。”

    “皇储一切无恙?”路天一面收纳着真气,一面微笑说:“您那两位好友呢?”

    这时心剑距离他只剩下没多远,眼看就要手到擒来。

    吴耀久没回答这句话,目光转向李鸿,突然喷喷称奇地说:“这是‘心剑’吗?”

    “是啊。”路天望望李鸿说:“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也练得成心剑,真最替首席不值啊。”从这话李鸿终于确定,自己的功夫果然与王崇献相同。

    “嗯”吴耀久眼中露出笑意,突然说:“你抓着他的心剑做什么啊?不是心念一散,心剑便散吗?”

    路天脸色微微一变,李鸿却是被吴耀久一言提醒,散回心念的法门原来不只是体内用的?他当即催动心诀,忽然问心中一阵清明,似乎心念在一瞬间回归本位,而同时,心剑陡然一散,李鸿三分之一的内息猛然向着四面炸出。

    李鸿的内息在路天眼中当然不算什么,但既能凝成心剑,也不能说少,气劲这么向着四方急炸,那是种顺天而行、自然而然地扩大,就算是路天的内息一时之间也无法应付,而且这时心剑距离路天可说极近,这么一陡然激爆,他惊呼一声,飘身间急闪出百余公尺外激出气劲抵御,同时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因为这么一来,连裹住李鸿内息的庞大气劲也不受控制地外爆,路天那股内息可比李鸿的内劲浑实多了,被突然间的巨大爆散力道所引,他一时也无法控制,为避免伤及己身,路天只好断劲而逃。

    这么一来,连巴特西也定不住了,他一叱说:“皇储小心。”眨眼间已经拦到吴耀久与气劲之间,猛然鼓起一个有如半圆罩般的气劲,抵抗着那些激散的劲力。

    这股威势连锁般地爆发出来,空间中突然一炸,蕴含着劲流的狂风涌来,李鸿再也凝定不住,只能抱着班绣蓉,随着激烈的气流往外狂卷。而不远处的铁门军、曹家军也别无选择,一个个随狂风四面乱滚,向着不同方向摔飞出数百公尺,不知是死是活。

    这么狂风激爆,暴风强烈的程度几乎使人无法睁眼,李鸿若运上功力,自然勉强能视物,但身子到处乱转,睁眼反而头昏,不过李鸿却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内息正开始滋长,似乎心念一回归本位,内息便能开始补充。

    补充又有何用?李鸿黯然心想,自己根本不是那个高瘦家伙的对手,看他应付自己的轻松模样,就算自己能挤出三、四支心剑,八成也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王崇献了自己要修练到何时,才能与天下英雄争锋?

    李鸿一面紧抱着班绣蓉,一面在脑海里自怨自艾,突然间他感到有另一股劲力接近,其中蕴藏的力道并不筒单,但却是格外地收敛而寂静,而且似乎还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是谁?

    李鸿强迫自己睁眼望去,却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李鸿猛然瞪大眼睛,开口说:“孟升?”只不过他的声音一大半被劲风刮回了肚子中,吐不大出来。

    此人正是冯孟升,只见他浑身闪着淡淡的蓝芒,似乎无视于劲风的激散,在其中自在地穿梭,冲击到他身上的劲流,似乎就这么滑溜过去,毫无影响。他笑望着李鸿,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当即一把抓住李鸿,以气劲包裹住李鸿与班绣蓉,往高空直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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